妻子抬眼看着我:“你当时在魔都,一开始我觉得这个事并没有什么,我自己可以处理好,但是后来出现的情况是我始料未及的。
回家后我一直在等王二锁的电话,到很久都没有消息,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便赶紧联系了他,结果这才得知他受了伤。
于是我把清清交给小刘,立马就开车出门了。
等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蹲在医院门口抽着烟,脸上鼻青脸肿的,流出来的鼻血已经都结了血痂,身上的衣服被撕扯破了,手上脖子上也满是抓痕。
我说怎么伤成这样了,本来也没多大的事,只是碰到了垃圾人而已,就应该别搭理他们,哪怕让他们去告我都行。
结果满脸血污的王二锁目光像是刀子一样的盯着我,恶狠狠的说那两个人简直太可恶了。
他愤怒的不是被那两个人打伤,而是刚才他们居然出言辱骂我,在他心里把我当成菩萨一般神圣,哪怕只是有人在语言上亵渎,他也会去拼命的。
我当时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现实生活里还从来没有一个人为我真的流过血,那场景对我的冲击挺大的。”
听妻子说的这里,我忍不住打断了她:“姿茹,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家人的付出被你当成理所应当,一个外人为了你打了一次架,你就被感动到不行?”
我心想为什么精神小伙总能得到纯情少女的垂青,无非就是这种最低级的男人气概,确实可以吸引到那些不谙世事的傻白甜,让她们有与众不同的感觉。
妻子只是不断摇头,并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
又自顾自的开口:“我那一刻心里内疚极了,感觉是自己做错了事情对不起他一样,我哭着要报警,被他拦住了,他告诉我对方已经跑了,而且他们身上也有伤,就算报警也会被定成互殴。
我又问他为什么不在医院先处理一下伤口,他的脸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钱都给家里了,现在兜里连挂号费都掏不出来了。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突然感觉好心疼面前这个男人。
于是我伸手把他搀扶起来,就往医院的方向走,语气非常责怪地问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他没有钱我还没有钱吗。
万一有什么内出血有个意外怎么办,老家的父母谁照顾,患病的哥哥谁来管。
但他极力地挣扎着,一个劲儿说他没有事,山里人都相当抗造,给我讲他以前小时候有一次天黑回家,从山路上滚了下去,当时脸肿的像个猪头,结果等到第二天一早起来……
说到这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我下意识问他是不是第二天就好了?
结果他一笑,说第二天一起来脸都憋成紫色的,成了一个酱猪头了。
我当时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他讲话有时候挺有趣的,在我的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也总能逗笑我。
看到我不哭了,他就说已经受了我这么多恩惠,心里真的是过意不去,从来没有外人对他这么好,他非常的感动,甚至有时候他都觉得我像是他的姐姐一样的照顾他。
我为了让他能听我的话去医院看伤,就像是哄小孩一样对他说,你既然把我看作姐姐,那还不听我的话?
我记得他当时听完我这句话后,整个人就愣住了,我见状就赶紧拉着他去做了检查,看到检查结果没事后我才放下心来。”
我大概可以想象到,应该也就是因为这件事,让妻子和王二锁之间的关系彻底升温,而妻子也在不经意间,内心里已经生出了一种有别于以往的情愫。
这件事她从来都没有给我讲过,可能也是因为她后来意识到,自己当时已经略微跨出了正常交往的界限。
但如果仅此而已,妻子也不至于拿上整个家庭和自己的声誉作赌注,和王二锁开始了没羞没臊。
此时我看到妻子的情绪已经缓和了不少,于是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在你心里王二锁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其实我十分好奇在妻子的心里,对于王二锁到底是如何评价的。
因为听妻子到现在为止的讲述,我发现自己一直都小看了王二锁,虽然使用的手段和话术都不怎么高明,但却非常能吃得住妻子。
此人表面看着老实本分,实则心思极重,把握人心的准确程度,让我都觉得他是不是心理学大师。
除此以外,还非常善于直击要害,节奏拿捏的也恰到好处,没有让妻子感到不适,从而提高警觉,让妻子一直都在错误判断着。
在和妻子相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像拿着一根绳子,一路牵着妻子走向他的预定地点。
最让我感到后背发凉的是,妻子对此毫无察觉。
此时妻子喝了口水,抿起嘴唇沉吟片刻后开口:“他的外貌确实很一般,甚至都可以说中等以下,但从小到大追求过我的高颜值男生太多了,所以你也知道我并不十分在意这一点。
起初我就是觉得他很可怜,听他说他小的时候,吃不上饭是常有的事,等到适婚的年龄后,因为家里穷,正常人家的姑娘没人愿意和他谈恋爱,家里托媒人说亲,结果介绍的不是身体残疾就是智力障碍,这让他感叹命运的不公。
但我一直安慰他,在我心里他是一个为人老实,品行端正又非常上进能吃苦的一个人,我告诉他上天不会辜负每一个拼命奋斗的人,他会靠自己的双手获得自己想要的生活。
后来经过深入的交往,我发现他虽然看着文化水平不高,甚至有时候还有一些粗俗,但心思倒是挺细腻的,我任何微小的情绪变化,他都能察觉到。
所以他总会说些好听的夸我,亦或是讲一些奇奇怪怪的段子来逗我笑,其实他的夸人水平很拙劣,但我把这一切归咎于文化水平的问题。
所以那些夸我的话让我听起来反而觉得很真诚,别说女人了,就是男人谁不喜欢别人奉承自己。”
看到妻子似乎已经陷得很深,我忍不住出言提醒:“你有没有觉得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导演,而你就是一个听话的演员,一直在按照他的剧本进行着。”
“我不知道,一直以来我觉得我一眼就能看透他,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
我看了看天色,又给妻子续上一杯水,随后我从烟灰缸里挑拣出一根没抽干净的烟头,掏出打火机点燃。
在狠狠吸了一口后,我能明显感觉的到一股强烈的灼烧感正在侵蚀着我的肺部,但我却非常享受这样的感觉。
比起心被捏碎的疼痛,这也算得上是一种欢愉。
“我大概了解的你和王二锁之间从陌生到熟络的过程,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生了关系?到底是哪一个瞬间让你选择了背德?”
我将已经烧到过滤嘴的烟头再次掐灭,目光死死地盯着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