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唷,刘爷也在,小的方才没注意到刘爷,给您赔罪了。”邢掌柜这时才看到刘爷一群人,赶紧作了个揖告罪。

“什么贵人?”刘爷也很好奇。

“官家的人。”邢掌柜压低声音,手拢在嘴边,低声道:“卖完这一茬早点,今明两日酒楼都被贵人包下了。今儿这一顿,我请刘爷吃。”

“不错啊,攀上官家的人了。”刘爷眼神跟毒蛇一样闪了闪,又看向姜倾颜那一桌:“就是那个丑妇做的糕点?”

“是,就是她。”邢掌柜点头。

“做了什么好吃的?拿来尝尝。”刘爷狐疑地问道。

“快,给刘爷上福寿糕。”邢掌柜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

小厮端了一碟子钵钵糕上来,刘爷夹了一只放进嘴里,眼睛顿时一亮。

“还行嘛。”他挑挑眉,放下筷子,看向了姜倾颜:“脸丑了点,不过手倒是巧。等伺候完贵人,也来老爷我府上,给本老爷做几顿糕点。”

姜倾颜不想得罪他,只装出一副吓坏的样子福身行礼。

“你的脸上长的是什么?”刘爷盯着她的脸,忍不住问道。

“疹子。”姜倾颜回道。

“别是不干净的病吧。”刘爷又问。

“哪能呢,她昨儿还好好的。”邢掌柜打着哈哈,也有些担心地看向姜倾颜的脸。

“走吧。”刘爷丢了块碎银子在桌上,带着人走了。那两个壮汉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姜倾颜,这才追上了刘爷。

姜倾颜松了口气。真是关关难过,关关过。应付完这一回,下回不知道还要怎么闯过去。

一整天姜倾颜都在准备晚上的吃食,她将桔子捣成汁,做了桔子味的钵钵糕,用茶叶碾成粉末加上面粉和蜂蜜,蒸了茶糕,寻常的桂花糕也被她做出了各种小动物的模样,很是可爱。

能包下酒楼看焰火的,多是为了心上人。她笃定这女子会喜欢她做的这些糕点。

很快就到了晚上。

邢掌柜在黄昏时让人搬来了好些花,把二楼最好的包间装扮一新,点上了檀香,拿来了上好的茶叶,最后小心翼翼地捧上一套崭新的陶瓷茶具。

“姐姐,看焰火干吗弄这么多花啊?”二妹妹拉着三妹妹,躲在角落里偷看。邢掌柜怕贵人随时招呼问话,所以让三姐妹先在后厨呆着。

“可能,是陪心上人过重要的日子吧,比如生辰,或者求亲?”姜倾颜又想到了当年萧归明给她过生日的事。那天是她这辈子过得最隆重的生日,萧归明在长肆街的小酒馆里定了间雅间,亲手给她做了菜,还送了她一盆花。

她只是庶女,以往过生日,也只有一碗长寿面罢了。父亲若记得,会叫她上桌一起吃顿饭。若不记得,嫡母就自行安排,有时候是给她一方绣帕,有时候是一双新鞋。庶女而已,她的日子已经不错了。

“贵人到。”这时门口响起了小厮恭敬的迎客声。

姜倾颜好奇地往门口看去,只见萧归明一脸温柔地扶着萧熙柔迈过门槛,往楼梯走去,身后还跟了几个容貌清丽的婢女。

“是萧狗贼,他负了姐姐,竟然这么快又找娘子了。”二妹妹恼火地啐道。

“那是五公主,他快当驸马了。”姜倾颜捂住两个妹妹的嘴,不让她们再骂。五公主有多尊贵,萧归明的权势就会有多大,她可不想让两个妹妹得罪五公主。

“走吧,我们去厨房。”她一手牵了一个妹妹,拖着二人往后厨走。两个妹妹在听到五公主三个字时,已经蔫了。一个委屈巴巴,一个忿忿不平,眼泪都淌了下来。

“姐姐以后嫁给皇帝!”突然,三妹妹握紧小拳头,气呼呼地小声嚷道。

“皇帝都六十多了,我可不想。”姜倾颜笑着摇头。搬了张小凳子,坐在一边择菜。反正这里有食材,她想试试新口味的糕点。

酒楼二楼。

“姑娘,大好事,贵人觉得糕点好吃,让你前去问话。”邢掌柜笑眯眯地进来了,指着二楼说道。

“掌柜,你就说我回去了吧。”姜倾颜摇头。

“姑娘,公主召你问话。”门外传来了婢女的声音。

姜倾颜往门外看,只见两个婢女正站在门口,朝着微微点头。

“你们两个不能出这道门。”姜倾颜交代完两个妹妹,跟着婢女上楼。

二楼已经坐了好几个衣着华贵的客人,萧归明和萧熙柔并肩坐着,对面坐的却是萧辞和丹阳郡主。

“九哥,没想到你和丹阳也会出来。”萧熙柔笑吟吟地亲手执起茶壶,给萧辞倒上茶水。

“我自己过来的,”丹阳握起茶碗,满不在乎地说道:“他气我罚他的小通房,所以我今日特地带了两个美婢赔给他。辞哥哥,你收了我的美人,就不能生我的气了。”

姜倾颜站在楼梯口,听着几人说话,头埋得低低的。这萧辞也不是个好东西,一下子就收了两个美婢,晚上忙不死他。

“公主,糕点师傅来了。”婢女行了个礼,示意姜倾颜走上前来。

桌前的四人都朝姜倾颜看了过来。

她系着暗蓝色围裙,发髻上也包了块暗蓝色的布,脸上也系了块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身上一点首饰都没有,整个人素得像一块青玉。

萧熙柔打量姜倾颜一眼,朝婢女打了个手势:“掌柜说你做了一整晚,辛苦了。这是给你的报酬。”

婢女拿了只银袋过去,递给姜倾颜。

“五公主赏你,还不跪下谢恩,”丹阳倨傲地说道。

“谢公主赏赐。”姜倾颜捧着银袋,给萧熙柔福身行礼。

丹阳放下茶碗,嫌弃地捂住了口鼻咽:“公主,这女子身上好臭啊,全是油烟味儿,快让她下去吧。”

“说几句话而已。”萧熙柔微笑着摇头,又问道:“小师傅,你叫什么?”

姜倾颜连忙又福身,深埋着头,轻声道:“民女颜娘。”

“你为什么蒙着脸,来人,给本郡主好好教她规矩。”丹阳蛮横地说道。

“丹阳,别为难她。”萧熙柔起身走到姜倾颜面前,扶起了她:“你做的糕点很好吃,萧郎的胃口一直不好,可昨日吃了你的糕点后十分开怀。本公主想问你,可否去公主府当厨娘?”

“熙柔。”萧辞突然开口了,指尖在桌上轻叩了两下,锐利的视线投向姜倾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