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冰湖边传来谢芳华低低的啜泣。

看见褚宴时拽着凤玖安走来,谢芳华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面上却是柔弱可怜的模样:“王爷,是妾身小气不该打扰您陪王妃,但妾身实在喜欢那簪子......”

“无妨。”

褚宴时淡声开口,幽冷的目光转向凤玖安:“簪子是你打落的,你便下去帮侧妃将簪子捞上来,否则,便给侧妃跪下道歉!”

凤玖安骤然掐紧了掌心。

雪已经越下越大了,凄冷的寒风像刀子一般割在她脸上,冰湖下的水都凝结成柳絮般的结晶。

若她跳下去了,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么?

但要她跪下给谢芳华道歉?

休想!

看着谢芳华戏谑的眼神,她也猜得到她是在故意设计为难自己。

凤玖安嗤笑一声,冲着褚宴时冷声道:“怎么?摄政王府穷得做不出一只蝴蝶簪了?当年王爷做本公主的赘婿时,这些阿堵俗物,可都是给你用来砸着玩的。”

听她提到公主府,褚宴时眼底闪过森然的戾气。

那是他此生最屈辱的回忆......

凤玖安是真不想要命了!竟敢几次三番这样激怒他!

褚宴时箍着她手腕,死死盯着那双黑白分明的清冷眸子,一字一顿开口:“好极了......公主殿下。”

他松手冷声道:“你说得对,摄政王府不缺这么一枚蝴蝶簪,本王也不必如此小气,再做一枚,又有何难?”

谢芳华一愣,没想到褚宴时会这样轻描淡写放过凤玖安。

连凤玖安也觉得出乎意料,忍不住拧紧了眉,直觉不妙。

果然,褚宴时捻了捻指尖,慢条斯理冲着身后的仆从开口:“本王听闻,人的骨灰高温烧制之后,玲珑剔透堪比玉石,也不知是真是假。”

“公主既然不愿意下去捞,那就将被圈禁的谢家人尽数杀了,看看能不能做出一支蝴蝶簪来!”

凤玖安的瞳孔一阵紧缩:“褚宴时!你疯了!”

为了让她就范,他不惜用国公府众人的命逼她?!

褚宴时没有理会他,只是眼神平静的看向侍卫:“愣着做什么?听不见本王的话么?”

“是,王爷。”

侍卫只犹豫了一瞬,便走向王府大门。

“不准去!”

凤玖安眼眸血红,扑上前想拦住那侍卫,却被褚宴时捏着手腕扔回冰面上。

“本王给过公主机会,这是公主自己选的。”

褚宴时唇角挂着阴郁的笑:“老国公铁骨铮铮,做出来的簪子,一定精美至极!”

凤玖安瘫软在冰面上,浑身发颤,一双眸子如同泣血。

而褚宴时居高临下看着她,静等着她告饶服软。

她的骨头不是硬么?不是不怕死么?

他非要折断这凤凰的羽翼!

可他没想到,凤玖安竟踉跄站起来:“好......我下去找蝴蝶簪!”

“若找不到,我便当用这条命赔了簪子,你我的恩怨,与国公府无关!”

褚宴时无意识攥紧了拳,眸底一片凉意。

“好硬的骨头......”

他扯唇冷笑一声:“好,你要去便去,但你若是敢死在下面,本王让国公府尽数给你陪葬!”

凤玖安的嘴唇几乎咬得鲜血淋漓,转身决然跳下冰窟,四肢瞬间被冻得僵硬。

这湖虽说在王府之中,却并不小,湖水又泛着刺骨的寒意,她每游动一步都分外艰难。

凤玖安勉力睁眼寻找,视线却是一片昏暗。

头顶一阵刺痛,她呼吸已经有些艰难,上浮换了口气,重新潜了下去。

来回几趟,湖底已经被她寻了个遍,却根本没有那蝴蝶簪的踪影。

凤玖安再次上浮换气时,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褚宴时藏在袖间的拳头攥得青筋暴起:“凤氏,本王给你一条活路,上来给侧妃道歉,此事本王既往不咎!”

凤玖安察觉到他眸底那一丝焦虑,唇角扯起自嘲的笑。

不敢让她死,又一定要折磨她?

好啊......他会让他自食恶果!

她假装没听见他的话,低头便要再次下潜!

手臂忽然被死死掐住,褚宴时直接将她从湖中拽起,重重将她扔在冰面上。

“不知悔改!你以为本王真会心疼你这条贱命?!”

“来人!把她关进柴房!不许给她吃食!本王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

严寒已然让凤玖安头昏眼花,踉跄摔在褚宴时胸口。

褚宴时的手蓦地一僵。

看着仆从们上前,他紧了紧拳寒声道:“先将她带去更衣,等她醒了再去!若是侧妃刚过门她便死了,实在晦气!”

婆子们赶忙点头,将已经昏迷的凤玖安用大被裹了抬向后院。

褚宴时身上戾气森然,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站在后面的谢芳华眼神怨毒的盯着凤玖安。

他这是对她心软了?说着恨她入骨,却舍不得要她的命?!

凭什么!

她从小便是千娇百宠万人之上的公主,却要和她抢祖父母的宠爱,还让褚宴时以为她是救命恩人,对她无微不至!

现下她分明已经是个人人能踩上一脚的亡国公主,为什么褚宴时却反倒要护着她了!

她眼神越发怨毒,悄悄摩挲着袖间那块龙纹白玉,很快又神色自若道:“王爷别生气,姐姐性格倔强,不若让我去劝劝姐姐?”

褚宴时眉眼紧皱,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回到院中,婆子们服侍着凤玖安换好了衣服,又将炭火烧热,才静静退了出去。

那些人刚走,凤玖安便睁开了眼。

她脸色惨白,唇上更是毫无血色,小腹的剧痛几乎让她眼前发黑。

凤玖安哆嗦着手起身找出一副银针,开始为自己施针。

前世她便喜欢研习医术,死后魂魄在世间徘徊,更是得到了一位医圣的传承,医毒两道都算得上精通,要在王府保命,也算是有了几分仰仗。

感受着胎相暂时稳定下来,她才算松了口气,陷入思索。

她自幼便不曾受什么罪,因而前世被褚宴时折磨,便只能屈服,不仅让褚宴时变本加厉,连带着谢芳华和王府的仆从也敢欺辱她,早早便折磨得她郁郁寡欢重病而死。

这一世,她非要活下去,找到信物调兵复仇!

可是她连信物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该如何找,才能不惊动褚宴时和谢芳华,至少不让他们知道她是奔着信物去的?

思索一瞬,她忽然想起了摄政王府中还有一人,或许能够帮她!

她眸中闪过一丝幽光,将床边花瓶狠狠砸碎,捡起碎瓷片抵在自己手腕上重重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