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长。
这一晚,墨晚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她脑海中总是时不时响起那句:月儿,我想娶你为妻。
这句话,好像漫过记忆的层层波涛,席卷而来。
似乎很多年前,记忆中,有一个少年,也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只是,无论她怎么想,脑海中就是怎么都回想不起来那人的脸。
她想,她就快要忘了,忘掉从前,忘掉现在,最后,连她自己是谁都会忘掉。
也会忘掉,今晚的平安,她的平安。
“平安,平安……”
光是这样叫他的名字,她心里都如此雀跃,却又隐隐失落。
如果,能早一点遇见,多好。
药谷东厢,顾听澜的住处直到深夜也还亮着灯。
他跟前的书案上放着的,便是影卫刚刚送过来的,关于君世天身份的密奏。
他看完,将密奏狠狠摔在了桌上。
“你这查的消息可否属实?”
暗一半跪着,拱手道:“千真万确,这阵子兖州府尹疯了一样的在找一个人,大街小巷都贴满了画像,属下探查过了,他们要找的人,的确就是当今圣上!”
顾听澜屈指在桌面轻敲了两下,思索了良久才道:“没想到,竟是来头不小,可我爹前些天来信,说信王近日在朝中动作颇多,他这个皇帝可不是这么好当的。”
暗一揣摩不透主子的心意,只得试探着问一句:“看如今情形,那位怕是看上了墨姑娘,以后墨姑娘怕是……”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可顾听澜心里是明白的。
皇帝看上的女人,还不是最后会带进宫,做他的妃子。
光是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无比窝火。
“他休想!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天下谁不知道,已逝的先皇后下场多惨,他君世天分明就是个薄情寡义,忘恩负义的东西!”
暗一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半晌,顾听澜冷静下来,冲暗一招了招手:“你去,给兖州府尹暗地里透个信,就说在小药谷见到过画像上的人。”
暗一不敢耽误,连夜出谷去了兖州城。
兹事体大,兖州府尹丝毫不敢耽搁,接到消息便亲自带着府衙官兵前往小药谷。
官兵们来的时候,墨晚慈正躺在榻上,一边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边远远看着君世天练剑。
眼见一群人围住了这里,她还没有弄清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御前侍卫总管李维前来,一眼认出了君世天,忙上前行礼。
“臣御前侍卫总管李维护卫不力,使陛下陷入险境,罪该万死,请陛下赐罪!”
墨晚慈看着满院子的人跪了一片,整个人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她的平安……是皇帝?
她起身站在原地,望了一眼君世天,又看了看跪倒在地的府尹大人,跟着屈膝也要跪下去,却被人一把扶住了。
君世天皱了皱眉:“不需要你跪我,不管我是平安或者任何人,都不用跪我。”
墨晚慈便十分配合的站在一边,只安静的看着。
整个小药谷因为此事着实喧闹了大半天,最后,君世天自然是要跟着李维先回兖州城的。
临走前,一大群人围着他,墨晚慈连上前同他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君世天也着实走得匆忙,什么话也没留下便离开了。
明明只是走了一个人,可墨晚慈却觉得,整个药谷都清静了不少。
“平安,我们来下棋吧?”
她喝完药唤了一声,半晌没有人理会,她这才记起来,他的平安已经离开了。
不过也才与那人相处了一月,如今他不在了,她倒觉得有些若有所失。
墨晚慈这才意识到,她对平安总归是有所不同的。
可是,平安现在是皇帝了,有些事,是她不能多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