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无邪哥哥,你在家吗?阿娘叫我给你和琼华姐姐送蔬果来哩,刚摘的荔枝,可新鲜了。」
是邻居家的女童。
我心急如焚,嘶哑的嗓子拼命叫她不要进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
「无邪哥……」
女童的声音戛然而止。
人已被刚换上我琵琶骨的奕池掐着脖子,双脚离地。
「两位上神,求求你们不要杀她,她只是个孩子。」
「我愿意当牛做马,求你们不要杀……」
不等我说完,奕池便面露嫌弃的将人甩在一旁。
蔬果散落了一地。
女童七窍流血,到死时都大睁着眼睛。
瞬间,我只觉得所有的希望破灭,心上仿佛被人掏了个大窟窿般。
只剩下满腔愤懑和恨意。
「琼华,看来他对我很不满呢,那眼神仿佛要吃我似的。」
「那就让满城的蝼蚁来陪葬吧!」
周围传来缕缕亮光。
我们已经站在云端之上。
琼华挥了挥衣袖,下方霎时传来一声声的惨叫。
奕池故意捏着我的脖子,我被迫看着惨无人道的一幕。
百姓四下逃窜,稚子无处躲藏。
一瞬间,痛苦、自责、麻木与悲拗席卷而来。
我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红着眼眶问她:
「是我不识好歹沾惹上神,死有余辜。」
「可这三年里,其他百姓待你如亲人一般,送过吃食,给过银两,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何要赶尽杀绝啊?!」
琼华冷哼一声:
「凡夫俗子,连本上神的狗都不如,懂吗?」
哀嚎遍地,满目疮痍。
奕池佯装担心道:
「琼华,这么多人呀,会不会有影响?」
「放心,区区贱命,我自有妙计。何况你我是上神,天道都管不着。」
语毕,她转身勾上他的脖颈。
二人忘情拥吻。
同时天降大雨,所有血水消失不见,整座城也消失殆尽。
而我,也被一股力量打入深渊。
可身子再疼,也远远抵不上心被凌迟的疼痛。
我曾以为心地善良、连蚂蚁都不敢踩死的九天神女,却因为别的男人一句话就屠杀百姓。
怪我……都怪我。
怪我不自量力,眼盲心瞎。
这些我都认了。
可那些无辜百姓,又做错了什么?!
血泪翻涌,我全身麻木,只剩下无尽悲哀。
今日若我不死,我必要二人血债血偿,永世不得超生!
无间炼狱里,二百一十道刑罚齐齐上阵。
冰蛇撕咬,火蛇喷火。
我置身于冰火两重天,蚀骨的疼痛和折磨伴随了十余个春秋。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本来在被打入深渊的第二日,我就要被折磨致死的。
可琼华硬是拼尽全力将我救下。
当然不是她心软了。
而是因为奕池在换上我琵琶骨的第二日便出现了死状,狂吐鲜血。
经过他们多次试验,发现只有我活着,琵琶骨才能在他身上正常焕发生机。
是以,我苟活至今,只是为了给她的心上人续命。
就在我以为今日的刑罚要结束时,一股强劲的冷风袭来。
我被困在原地,一动不动。
耳边骤然响起奕池和另一名女子的对话:
「池郎,我们这样做,真的没事吗?」
「放心,我的好挽幽。今日天帝大寿,六合九州的人都去了天宫,琼华根本没心思管我。」
「何况我早已施了灵力,有傀儡在,没人会察觉。即便她发现了什么,也不会想到我会带你来这里,她比我更讨厌那个凡人。」
被称作挽幽的女子不依不饶:
「那你说,我和琼华,你更爱谁?」
「当然爱你了,小心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下凡寻她,一是疗旧伤,二是为了让她骗来君无邪的琶笆骨助你化形。」
「琼华那个蠢货对我死心塌地,哪怕当初为了你将她推下诛仙台,也被我几句甜言蜜语哄得找不着北。」
「何况一个已经委身凡人的舔狗,一个尤物,你说我会选谁?嗯?」
挽幽捂唇一笑:「讨厌——」
接着,便是一阵衣物散落,不可描述的声音。
真是可笑。
若是以往,我定然恨不得冲上去杀了奕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为琼华出气。
但如今,我对她只有无尽的恨意和厌恶。
原来高高在上的神女,也有瞎眼的时候。
当初为了她的清誉,我舍不得动她一根发丝。
可在别人眼中,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工具人而已,连一张化了形的琴都比不上。
真想看看,来日她知道真相时,会作何反应。
地狱里冷风呼呼的吹,一只老鼠从我眼前路过。
不知过去了多久,我发现自己能动了。
而两条看管我的蛇似乎被冰封了一般,还是静止的状态。
眼下,正是我逃走的时机!
然而,就在我刚挣脱枷锁时,原本翻云覆雨的两人已然站在我面前。
「看来他都听到了。怎么办啊池郎,我听说这凡人爱惨了琼华,他一定会去告状的吧?」
「可惜,我们还不能杀他。」
奕池挑眉:「谁说不能杀他?」
「当初我狂吐鲜血是遭到琵琶骨的反噬,但如今你已通过它化形,血肉里有它熟悉的味道,且方才我们已经坦诚相见,往后不会再被反噬了。」
「那便杀了他吧!」
二人云淡风轻,谈笑间便已决定了我的去路。
奕池挥了挥衣袖,我便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甩飞出去。
浑身疼痛欲裂,鲜血染红了整个地面。
就在我以为今日必死无疑之时,从外而来的一道灵力将奕池的攻势化解。
「住手!」
「谁让你私自杀他的?」
只见琼华面色铁青,神色冷戾的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