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了半晌,感觉心脏被一点点冰封了起来。
我记得刚和简闻鸣在一起时,有一次只是手指割了个小口子,他都紧张心疼得慌起来。
可现在,他却面不改色地让我割出一个肾。
我捏住被角,指节泛白。
“简闻鸣……你把我当什么了?”
简闻鸣怔了一瞬,随即拉住我的手像哄孩子一般:“皎皎,你别乱想。”
“我爸妈把初微当女儿看待,她就是我妹妹。”
“我们就要结婚了,那她也是你的妹妹。都是一家人,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吗?”
看着他刻意放柔的神情,我却再没有以前那种悸动的感觉。
我失望地看着他,很想问。
以前疼爱我的简闻鸣去哪了?
沉默蔓延,简闻鸣神色染上些急切。
“反正你少了一颗肾不会有事,还能活,可初微没有这颗肾会死!”
呼嗵——
一股强有力的风忽然砸在玻璃上,拍得窗户轰隆作响。
我也像是被砸了下,四肢百骸痛了起来。
我狼狈地别开脸,语气几乎哀求:“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求你。”
简闻鸣缄默许久,才起身:“那你好好想想。”
说完,关上门离开。
我再压不住翻涌的情绪,任由眼泪肆流。
但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段感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天阴了,外面很快下起雨来。
简闻鸣不知道去了哪儿,出去就没再回来过。
我流干了眼泪,此刻看着玻璃上流淌的水痕,眼睛干涩得发疼。
忽然,门又被推开。
我以为是简闻鸣去而复返,抬眼看去,却愣住。
“妈?”
进来的人竟然是我妈和我弟弟。
她坐到我身边,一边递过来个饭盒,一边带着笑问:“皎皎,你怎么样?”
“妈给你做了饭,快吃了补补身体。”
我妈几乎没有对我这样和颜悦色过。
我怔了瞬,一时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下一秒,我看见饭盒里的菜,无形的一巴掌狠狠将我打醒——
猪肝。
我从来不吃猪肝,只有弟弟爱吃。
恶心上涌,我直接推开:“不用了。”
我妈脸色变了变,将饭盒推给弟弟的同时对我不满:“真是白眼狼。”
“我一大早就起来给你做饭,又坐了一路的车,你就这个态度对你妈!”
我头痛欲裂,正想问她到底有什么事。
却听她先问:“听说你和延越妹妹的肾脏配型成功了?”
我一下怔住:“你怎么知道?”
她哼哼笑起来,掏出一张银行卡:“生你总算还有点用。”
“一颗肾三百万,咱们家下半辈子都不愁了,你赶紧把那个什么协议签了吧。”
三百万!
我惊愕地张了张唇:“是简闻鸣给你的?”
我妈不置可否。
我不可置信,愤然坐起:“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是人……我不是个东西!”
“啪!”
我妈毫不客气地甩了我一个耳光,怒骂:“你是我生的!我怎么不能替你做决定?”
“反正钱我收了,你不签就自己想办法自己赚钱把这三百万还回去!”
说罢,她带着弟弟摔门而出。
我被打的半边脸瞬间肿热辣起来。
但我整个人如坠冰窟。
简闻鸣明知道我和家里的关系水深火热,他竟给钱,叫我妈来让我同意捐肾。
他也知道我早就身无分文,根本还不起这笔钱。
他把我逼到死路,逼我不得不签字……
我攥紧的手持续发抖。
就在这时,简闻鸣回来了。
他推门走进,看见我脸上的红印时,他愣了一下。
但没有询问,只问:“考虑好了吗?”
一瞬间我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
我看着他,脱口而出:“你还爱我吗?”
简闻鸣又愣了一下,而后上前来握住我手:“我保证,等这次手术完事,我们就结婚。”
结婚……
随便了,反正我是要死的人了,那三百万就当是报答了我妈的生身之恩吧。
至于这颗肾……留着确是不如做点贡献。
我像是真的得到了抚慰,轻轻吐了口气。
然后我拿过那捐赠协议书,签字之前,我淡淡道。
“我想先举行婚礼。”
简闻鸣没有一点犹豫:“都听你的。”
我将哀戚的笑压下去,抬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简闻鸣眉眼亮起来,拿过协议书就大步走出病房。
大概迫不及待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沈初微。
我心脏闷痛,到了这一步,我所求不多了。
只希望简闻鸣不要再骗我。
可忽然,手机响了声。
我打开消息框,只见沈初微在机组群里发了一条通知——
“下个月我和延越结婚,希望大家都要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