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他一向敬重我的师尊。
就算是给他一个薄面，他也不会此刻离开。
更何况若是现在出走，还有诸多事宜需要考量
譬如他娘亲的去处，他的修行、剑试......
愧疚之情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将我淹没。
我回想起前世。
虞家败落后，我去恳求沈墨相助——
那时我已做好了遭受羞辱的准备。
但他什么都未曾做。
待对虞家的援助告一段落，有一次，大抵是我们都饮了些酒，我随口提起。
「沈墨。」
「说实话，我原以为......你会对我避之不及。」
沈墨愣怔一瞬。
他抬首，看向我。
随即也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笑了。
点了点头。
「是啊，我也如此以为。」
「可是虞嫣，七载光阴——」
「我亦想要放下前尘往事啊。」
最后一句话，沈墨说得满含苦涩。
他用七年时光说服自己忘却过往的一切。
这个过程想必并不轻松吧。
而如今。
我想要彻彻底底将事情说个明白。
我们说好的，这一次，换我追随于他。
他不必再像前世那般辛苦了。
夜幕低垂，我悄然来到沈墨所居的偏院。
在门前驻足良久，终是鼓起勇气，轻叩房门——
不想门扉未闭，轻轻一推便开了。
只见沈墨正伏案研习剑法，听得动静，蓦然回首。
待看清是我，他眉头微蹙，神色顿时冷淡下来。
语气也冷若冰霜。
“虞嫣。”
“何事至此？可有人唤你入内？”
明明前世此时，我们的关系已有缓和之势。
如今又回到了最为生疏的时候。
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他此刻冷漠的模样，愣在门外。
原本酝酿已久的言语，此刻尽数哽在喉间，难以出口。
最后憋了半天，方才开口道：“沈墨......我剑法尚浅，可否请教几招？”
话音刚落，我便悔不当初。
只因往日沈墨曾数次提及要助我精进剑法。
皆被我以恶言相向。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莫要自以为学得几手剑法便了不起”、“就算剑法再高明，不还是要臣服于我虞家？”
......
种种言语，字字诛心。
直至他再不敢靠近我分毫。
也渐渐变得沉默寡言。
果不其然。
当我再度提及习武之事时。
沈墨嘴角微扯，原本不耐的神色中又添了几分疑惑与嘲讽。
他将兵书往桌案一推。
起身朝我走来。
“昔日避我如蛇蝎，今日却来求教，虞嫣，你究竟意欲何为？”
“莫非又想出了什么新法子来对付我，好将我逐出宗门？”
沈墨立于我身前，目光如炬。
眉头紧锁，神情中满是失望——
我突然清晰地意识到。
对于年方二八的沈墨而言，此时此刻的他，已然很难再信任于我了。
这个认知让我不由自主地喊出声来。
“并非如此！”
我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眼睛。
终于将方才想说的话，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并非如此，沈墨。”
“我无意加害于你，只想为往日所作所为请罪。”
“包括那些伤人的言语，不该有的冷漠与羞辱，还有太多太多......”
“我已不再如从前那般幼稚了。”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淹没。
以至于接下来的话语中，都带了几分哽咽。
“所以你可否给我一个机会。”
“试着原谅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