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舞台上。

姜颜和楚雪薇都穿着吉赛尔的洁白纱裙。

夜色幽深,墓地一片凄凉。

手捧百合花的吉赛尔挡在阿尔伯特跟前,为他挡住鬼王的杀意。

姜颜一席纱裙美艳不可方物,每一个动作都做到了极致。

轻盈的跳跃,旋转,宛如真正的幽灵。

她贞洁又勇敢,为心爱的男人,挡在幽灵的前面。

即便黎明之后,她就要回到坟墓里。

姜颜不仅是动作还是感情处理,都把吉赛尔这个角色,演得入木三分。

一舞结束,在场的人无不起身鼓掌,沉浸在这场悲情的演出里。

楚雪薇站在舞台一侧,就算她不想承认,可她也知道,凭实力,自己赢不了姜颜。

手心传来尖锐的刺痛,她的指甲嵌进皮肉里,楚雪薇脸上,嫉恨得有些扭曲。

“雪薇,该你了!”

张磊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向楚雪薇。

珠玉在前,楚雪薇话已经放出去了,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

从她出场开始,张磊拧起的眉头就没有解开过。

吉赛尔是小镇上的姑娘,被楚雪薇跳成了畏手畏脚的婢女,每一个大跳,没有一个动作是标准的,更别说和姜颜相提并论了。

场下的观众都看出来了,胆子大的,更是直接嗤笑。

“跳成这样,还想顶替首席的位置?”

“就她这样的,放在咱们舞团,当群舞都不够格吧!”

“那没办法,谁让人家背后有人呢!”

楚雪薇听着那些话,再看到一旁的姜颜,火烧般的心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

关键时刻,她目光瞟到演出厅门口的人影,心生一计。

楚雪薇在跳跃的时候突然跌下,一脸痛苦的捂着脚踝。

“啊!”

痛呼声响彻大厅,张磊想着她背后那人,身上起了一层冷汗。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送去医院!”

一旁反应过来的演员刚想上前,身后一阵风掠过。

姜颜看着顾延舟冲到台上,抱起楚雪薇。

好一出英雄救美。

只是这英雄是她的老公,女主角却不是自己。

顾延舟路过姜颜的时候,狠狠撞在她的身上,险些将她带倒。

姜颜转头,看到楚雪薇趴在顾延舟肩头,露出一抹得意。

她看着不远处的背影,陷入黑暗。

“姜颜!姜颜!”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姜颜失去了意识。

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姜颜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赵可心。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和顾延舟的关系,能联系的,只有这个朋友。

对上好友的眸子,姜颜有些心虚的将头埋进被子里。

赵可心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

她一把扯下被子,姜颜那张脸,露在外面。

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可心……”

她软软糯糯的开口,知道赵可心最受不了她这招。

果然,赵可心狠狠抹了一下眼角,骂骂咧咧的来到姜颜跟前。

低头,心疼的把姜颜抱进怀里。

“死丫头,你生病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是不是等哪天你死了,都不打算通知我参加你的葬礼!”

“那倒不会!真有那天,我一定提前通知你。毕竟,我也指望不上其他人。”

姜颜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笑得弯弯的,赵可心却哭红了眼。

“呸呸呸。”

赵可心拍了三下床前的木桌。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姜颜两只手抱住赵可心,像个孩子一样,将脸埋起来。

“可心,还好有你在我身边。”

姜颜的声音闷闷的。

赵可心想要说点什么,胸前却一片湿热。

她鼻头一酸,强忍住眼泪,声音有些哽咽。

“你哭什么!不就是脑子里长了个瘤子吗?割了不就行了。到时候姐妹陪你一起剃光头,多酷啊!

我这就去找最好的肿瘤科医生,尽快安排你做手术!”

赵可心是行动派,话一出口就要出去。

她开酒吧,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说不定真能找到这方面的专家。

她拿起手机就想去找人,被姜颜拉住了胳膊。

“可心。”

姜颜坐在床上,声音颤抖。

“我想先把《吉赛尔》跳完,那是我妈妈的梦想,也是我的。”

她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疯狂。

她甚至不敢去看赵可心。

赵可心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看姜颜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我说姜颜,为艺术献身我听说过,但真干出这事的,**绝对是第一个!”

她愤怒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气血翻涌。

“姜颜,**是不是脑子里那个东西把你变傻了,那是肿瘤,他妈一不小心就会炸,到时候你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可心你冷静一点……”

“你知道个屁!”

赵可心又心疼又生气,从来没有这么烦躁过。

“姜颜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那什么《吉赛尔》,我只要你好好活着,我现在就给你办住院,你给我老老实实接受治疗。国内不行,我就带你去国外,一定把你的病治好。”

“不可以!”

姜颜心急的一把扯掉手上的针头,任鲜血染红整个手背,从病床上跌落下来。

“姜颜,你疯了!”

赵可心没有想到姜颜会这么激动。

她气她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却还是叹着气,小心翼翼的把她扶回病床上。

“可心!”

姜颜的脸色更加惨白。

“你在这等我,我去叫医生。”

赵可心一边将她手背上的针眼按住止血,一边呼叫医生。

姜颜将呼叫铃抢回,握在手里。

“可心,我做完手术,就再也不能跳舞了!”

姜颜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悲切的望着赵可心。

“你知道芭蕾舞对我有多重要,我三岁就开始学跳舞,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让妈妈看见我站在巴黎歌剧院跳舞。现在,还有两个月,我就要实现梦想了,可心,我没办法放弃。”

赵可心认识姜颜那么多年,当然知道,她把芭蕾舞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可是你的病……”

“就两个月,这两个月我乖乖吃药,巴黎的演出结束以后,我就立刻住院治疗,好不好?”

明明生病的是姜颜,可她却小心翼翼的问赵可心。

赵可心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的姜颜,她捂着嘴,离开了病房。

姜颜看着赵可心离开,心里苦得厉害。

可她知道,赵可心这是答应自己了。

姜颜疲惫的躺下,闭上眼睛。

眼前又出现顾延舟刚才抱着楚雪薇,一脸紧张的模样。

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如果他知道自己快死了。

会不会心里也有一点舍不得。

会不会,把对楚雪薇的好,分出一点给她。

门口传来响动,姜颜以为是赵可心回来了。

她强撑着精神,声音欢快的说。

“你回来了?”

她坐起身,却看到顾延舟一脸阴鸷的站在自己病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