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泛白,逐渐有金色的光芒透过云层落下来。
江梓愿头疼欲裂,她抬起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昨天晚上的片段就争先恐后地钻进了脑袋里。
【养女而已,我怎么会真的把她放在心上,咱们这种人家,还是要门当户对。】
江梓愿动作顿了一下。
她和沈言初从小一起长大,她追着沈言初跑了十几年,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沈言初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她,可昨天她却听到他嘲弄地和身旁的人说“养女而已”。
这些年,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读书的时候替他跑腿打掩护写作业,长大了以后替他处理公司的事情……
她喜欢沈言初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唯独沈言初不知道。
唯独沈言初,假装不知道。
她在他眼里,原来就只是“养女而已”。
酸涩感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连同昨天他身边那群人的笑声一起涌上来,带着无尽的涩意。
如同乱麻的思绪不断翻滚,像翻腾的海浪一般,慢慢将她淹没。
江梓愿陷在枕头里,周围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密不透风。
天旋地转的窒息感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直到旁边轻纱质地的窗帘被掀开,一簇簇光芒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窒息感戛然而止。
懒散悦耳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醒了?”
江梓愿蓦地抬起眼睛,看到了一张精妙绝伦的脸。
对方双手抱胸,站在床边垂眼看她,那张漂亮的脸忽地一顿,看着她道,“楼小姐,是你占了我的便宜,现在该难过的是我吧?”
江梓愿手指拉着被子,占、占便宜?
支离破碎的片段一段又一段浮现在眼前,昏暗的路灯,橘子味的酒,她勾着人家的脖子死活不放手,还……
还仰头咬了上去。
江梓愿眼睫上还挂着泪,她表情怔怔的,原本伤心欲绝的脸庞瞬间爬上了嫣红。
那双漆黑圆澄的眼眸瞬间抬起,目光准确地落在了那人雪白的喉结上。
那里,有个浅浅的淡粉色牙印。
江梓愿不受控制地仔细观察那里,微微凸起的喉结如同艺术品一般,但此时却因为那片红痕显得格外暧昧缱绻。
她手指微微收紧,漆黑的瞳孔逐渐放大。
那是她咬的…
是她昨天晚上咬的。
救命…太冒犯了。
站在床边的人见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勾起殷红的薄唇:
“楼小姐。”
江梓愿尴尬地抬起头,对上那双狭长的黑眸。
他的目光好似都是灼人的,江梓愿下意识颤了颤眼睫。
她一边看着对方,一边努力地想,她昨天晚上除了抱着人家脖子不放,咬人家喉结,亲人家脸以外……还有没有做过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床边的男人抬起手,轻轻拉了拉领口,指着喉结上的牙印开口道,“我能理解楼小姐对我有贼心,但也不用这样吧?”
江梓愿恍恍惚惚地抬头:“?”
她对,谢宴礼,有贼心?
江梓愿不自觉地,想起了读书时候的事。
她和谢宴礼读的是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
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不管是京北一中还是华清大学,谢宴礼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确实很招人喜欢。
高中的时候,她去等沈言初的时候还看到过他打球,那时候沈言初和程磊他们回来,看到她坐在那里看人家打球,程磊还问她是不是也被谢宴礼迷住了。
【这个谢宴礼很出名啊,好像全校女生都喜欢他,软软妹妹,你不会也要抛弃我们越哥喜欢他了吧?】
江梓愿那个时候是怎么说的呢?
她坐在球场旁边的座位席,看着篮球场穿着白色球衣的男生顿了一下,回头笑着说怎么可能,她只喜欢沈言初。
谢宴礼见她有些走神,往后退了退,在一旁的桌边靠了下来,穿着西裤的修长双腿交叠,斜睨着她说,“江梓愿。”
“……嗯。”江梓愿总算回了神,认认真真点了头。
她觉得谢宴礼能这样想也正常,毕竟他从小到大都那么受欢迎,而且昨天晚上她喝多了以后又实在太过……热情。
他会误会也正常。
“我会赔偿你的。”
“你怎么补偿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江梓愿微微一顿,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靠在那边完美矜贵的人,小心翼翼地道,“我给谢先生买身新衣服,再请你吃顿饭,行吗?”
这样的状况,她还是第一次遇到,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这已经是她能想出的最好的方案了。
谢宴礼转过头,狭长漆黑的眼眸弯着,似笑非笑,“请我吃饭?”
江梓愿:“……”
这个语气,是又误会了吗。
她抿了抿唇,认真道,“如果谢先生不方便的话,那我把衣裳和房费折现给您,这样可以吗?”
顿了一下,她又快速道,“还有吃饭的钱,也一起。”
似乎是觉得好笑,谢宴礼漂亮的黑眸挑了挑,“江梓愿,你觉得我差那点钱?”
江梓愿顿时被噎了一下。
他确实不差。
以前她听到他的名字大多都是华清大学谢宴礼,京北一中谢宴礼,现在听到的大多都是华跃生物谢宴礼。
华跃生物是谢宴礼毕业以后创办的,公司上市在即,市值约五十多亿。
他当然不会在意区区一件衣裳和房费,还有什么饭钱。
这种人的时间,都是按秒计算的。
那要怎么补偿他给他赔罪?
江梓愿轻轻蹙眉,一时之间犯了难。
谢宴礼目光落在她身上,他垂下眼,修长白皙的手指落在桌上,轻轻敲着,“我的公司快要上市了,你知道吧。”
江梓愿抬起头,看着他点点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