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而不腻的肉味，和着白面的香甜，钻进众人的鼻尖，勾的他们顺着香味的路线走过来。
纵使于桂花早就见识到这包子的威力，却还是连续吞了几口唾沫，才勉强压住被勾起的馋虫。
姜有中更是惊地不行，频频看向姜招娣。
他闺女啥时候有这本事了？
“还愣着干什么？”姜招娣拧眉，“吆喝呀！”
于桂花回过神来，按照昨天闺女教给她的话术，扯着嗓子招呼着。
“瞧一瞧看一看喽，现包现卖现蒸的猪肉包子，两毛一个，皮薄馅大，鲜嫩多汁！一个开胃，两个提神，三个美如仙！”
这两年刚开放，大家做生意只会干巴巴地吆喝卖什么，还真没听过这种话。
就算不喜欢吃包子的人，也被勾了兴趣。
“婶子，你家包子真有这么好吃？”
“那当然！”
有人开玩笑，“要是不好吃，能退不？”
于桂花当真了，顿时急眼，“吃过的哪有退的道理，你这人是不是……”
“咳！”姜招娣打断她的话，笑眯眯道，“叔叔您放心，我家的包子绝对能让您满意。这有试吃的，觉得好吃就买，不过一人只能拿一块。”
试吃？
这倒新奇。
“要钱不？”
“不要，免费的！”姜招娣把掰成几瓣的包子挨个分下去。
于桂花的心都在滴血，翻着白眼嘟囔，“赔钱的玩意，这半天一个都没卖出去，还白送给人吃！不当家就是不知道油盐贵，她爹，你回头得好好说道说道。”
看到香喷喷的肉被吃掉，她恨不得伸手从那些人嘴里抠出来。
但很快，她就真香了。
“嚯，真好吃！”刚才开玩笑的那人眼睛像灯泡似的亮起来，忙不迭道，“婶子，给我拿五，不、十个，我要十个。”
于桂花呆了，“啥？”
姜有中反应快，方才还沉着的脸，立刻笑开了，“好嘞，我这就给你拿。”
“我要三个！”
“给我来六个！”
现在正是早市高峰期，不住宿舍的工人都来这里买早饭，闻到勾人馋虫的包子香味，问过路人后，直奔这儿来。
于桂花这下不抱怨了，忙的头晕脑转，还乐呵呵的。
身后，姜老二原本生意就不咋地的包子铺，现在更是空无一人。
一想到刚才客人都要给钱了，闻到香味后扔下包子，撂下一句“不要了”，然后直奔姜有中的摊子，吆喝"来三个"，他就气得肝疼。
他那没出息的大哥大嫂，啥时候有这本事了？
姜萌比他更气，眼见姜招娣那儿的生意越来越好，当下坐不住了。
“爹，咱今天的包子对价卖吧，剩下的卖不出去也浪费了。”
“呸呸呸，死丫头，说啥浑话呢？！早上卖不出去，咱就下午卖，我就不信你大爷他们能在这呆一天。”
姜萌抿着嘴，看她爹油盐不进还自以为是的模样，脸色更阴沉。
不过姜老二没说错，今天他们准备的面粉只够包六十来个包子，没一会就卖空了。
等人群逐渐散去。
于桂花看到看到满盆的钱，心情瞬间好了。
她上过扫盲班，会简单的算术。
今天包了六十多个包子，去掉送的、白给人尝的，也卖了五十五个。
一个两毛钱，这算下来就是……十、十块钱！
那些在国营厂上班的，一个月工资也就四五十，她这一会的功夫就赚了十块！
要是一天到晚都卖，天天卖，那她不就发财了？
于桂花越想越激动，连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原本不信妻女能折腾出道道的姜有中，此刻内心不平静，也产生了和于桂花同样的想法。
不过他想的更多，赚了钱，他娘就能享福了。
要是桂花肚子争气，再给姜家添个后，赚的钱给娘留一半，另一半给儿子盖房子、娶媳妇、养孙子，想想就美。
“开心够了没？”姜招娣伸出干瘦的手，“给我吧？”
“啥？”姜有中一脸茫然。
于桂花愣了片刻，这才想起昨晚她说的话——“亲兄弟明算账，明天赚的钱，除去成本，其他的咱们三七分，我七，你们三。”
当然，于桂花不是忘了，而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哪有儿女跟父母算账的？
而且招娣是个笨脑子，指不定明天就忘了。
哪知，姜招娣不仅没忘，还真敢跟他们要。
赚了钱的喜悦渐渐褪去，姜有中脸色通红，“于桂花，看看你养的好闺女！”
“他爹，你别气。”于桂花张牙舞爪，指着姜招娣的鼻子，唾沫星子乱飞。
“死丫头，粮食是拿你奶的，包子是我包的，也是我和你爹一块卖的。你就出了张嘴，还想要钱，贪不死你，我呸！”
姜招娣厌恶地皱眉，目光落在指着自己的食指上，神色淡淡，吓得于桂花瞬间萎了。
“三七分不可能，给你五毛。”
到底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一点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想到她昨天差点被嫁给死人，于桂花难得大方了一回。
姜有中没反对，“拿着吧，去给你奶买点东西，回家好好认罪。她到底是你奶，就算做错了事，本心也是为你好。”
“她的好，你自己受着吧。”
姜招娣懒得与这对夫妇争辩，利落地夺过盆，从里面拿出属于自己的金额。
动作之快，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不见了她的身影。
于桂花想追过去，一是怕她一个小姑娘在陌生的镇上太危险，更重要的是怕她乱花钱。
姜有中一把拉住她，恶狠狠地“忒”了一声，“干啥管她？白眼狼，回家再收拾她！”
“她爹，招娣受了刺激，气性才这么大。”于桂花小声抱怨，“明明就是她奶的不对，为啥还要招娣赔罪？”
“你个女人懂啥？我娘养我这么大不容易，昨天被她气的晚饭都没吃，赔罪都是轻的！”
于桂花不乐意额，嘟囔着，“她没吃晚饭，招娣还差点嫁给死人呢。”
“这不是没嫁过去吗？”姜有中不耐烦地摆手，“去去去，看你把她惯成啥样了，连爹妈辛苦赚来的钱都敢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