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苍生顺着河流离去。

种子生长在他的领地,附着他的灵,食之,不说长生,再保他几十年的寿元并没有问题,这是对老人的交代,或许他是唯一知道自己的人。他死后,自己的存在将无人可知。

但他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有人惧怕死亡,亦有人坦然赴死。

庞大的身形隐没在河流底部,急促的水流冲刷了他存在的一切痕迹,他所到之处,任何水域的生物都为其让开了道路,这样的庞然大物,无人愿意招惹。它们还未诞生灵智,但是却知道大蛇的身上,有群山的气息,那是它们的王。

青色的身躯在水中蜿蜒而行,水浪遮掩他的身躯,直入深山。

这里渺无人烟,飞禽走兽奔走。

沈苍生一直在保留着谨慎的心态,在看到有人御风而行的时候,他将身躯藏于深潭,没有露出丝毫的气息,在没有彻底了解这个世界之前,他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大蛇在水中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之间,就已经抵达深山,竖瞳之中,出现了深潭,这里是他的栖息地,比起在陆上,蛇身的他更希望待在水里,似乎在水里才是他的天地。

水潭承接瀑布,清澈而深邃,这座水潭很不一样,潭中带着青山的灵,他曾不止一次,潜入潭底,想要一探究竟,但一无所获,所以沈苍生选择这里为他的栖息之地。

青色的蜿蜒身躯在水潭中翻滚,肌肉发力隆起,青鳞闪烁着点点光芒,庞大的身躯极其灵活在水中游动,时而卷曲成一团,时而舒展身体,充满威严。水潭中的水面被搅起层层涟漪,向四周荡漾开来。竖瞳对视这里的一切,蛇信吞吐,探索四周的气息。

水潭中的生灵早已经习惯了沈苍生的存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这里待的时间久的原因,这里的生灵似乎都带上了几分灵气。

这样的变化,让沈苍生不禁想起了一种变化。

天地崛起,灵气复苏。

这片青山,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某种特殊的变化。

庞大的身躯浮出水面,一柄短剑出现了他的面前,短剑古朴,却是锋利异常,凌厉的气息让他吃惊。

在他的面前,短剑显现出道道无形的锋芒。

法器!

沈苍生的心中想到。

即便是凡人扔出,也砍掉了自己鳞片一角。

这个世界有一群超凡之人。

这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初步判断,而自己的存在,或许是这超凡之中的变数。

他能感觉到青山对他的约束在变小,这样的变化从几十年前已经开始,群山有事发生。

但他不惧。

他谨慎,但不代表他惧怕。

或许他需要有人来试试,他究竟有多强。

古剑插入岩壁,庞大的身躯隐没于深潭。

秦岭山君,他亦是超凡。

......

河边来了几位陌生人。

“人呢?”

为首之人问道。

“他们的气息消失在了这里,纯钧也不见了。”

男人低下头。

“废物!两个凡民都看不住。”

他的脚步陡然停下,手向着地面一抓,一块青色碎屑便从地上浮起,落入他的手中,像是某种生物的鳞甲。

他面露异色。

有意外的气息。

再往前,他看到了地上的殷红,是人血的气息。

......

山脚下的村落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一位的中年人走入村落,引起了村头老者们的注意。

“这位后生,你来找人吗?”

现在留在村落的人不多,就那么几户人家,而且都刻在了老者们的脑海中,彼此熟悉,有生人进来,他们自是知晓。

中年人一笑。

“苗叔,我不认识我了?我是阿文啊。”

闻言,老者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原来是阿文啊!”

村落里走出去的众多小伙子,没几个人能回来,这里面,就阿文最有出息,似乎是在官府当差。

“阿文,你在官府当差感觉怎样?”

沐文的脸上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掩盖下去。

“苗叔,我先去看看我爹。”

他说道。

“奥对,你在官府,有门路,你爹的身体不行了,看能不能找个好的大夫,给看一下。”

对于老者的话,沐文就像是没听见。

找大夫要钱,他可没有。

他快步走进入村落。

原本挂着笑容的脸瞬间垮掉,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自觉地伸手摸向身上被衣物掩盖的淤青处,一股刺痛感袭来,让他忍不住呲牙咧嘴起来。他根本不是如表面那般风光,在官府里当差,只是个幌子罢了。实际上,他是拿着父亲的血汗钱,整天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到处游荡赌博。

在外面混了几年,现在所有的钱都输光,还欠下了赌债,想着回来能不能再拿点钱。

他可以跑,但是他不想。

他自信自己可以把输得都拿回来。

如果不是没钱了,他也不会来这种穷乡僻壤。

想到这里,他的眼中露出了一种病态的炽热之色,他是赌徒,想要赢的心思让他欲罢不能。

他已经在思考,老头子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换点钱。

村子不大,他很快就来到了家门前。

他让自己的脸上浮上一抹笑容,然后推门而入。

“老头子,我回来了!”

一股阴冷的气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打量着四周,毫无生气,就像是已经空置了许久的屋子被重新入住一般,空气中有尘埃飘浮,在阳光下极其显眼。

家里安静的让沐文有些恐惧。

“老头子!”

“爹......”

无人应答的房子,让他的面色忍不住一变。联想到村口苗叔的话,他的内心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快步走过前堂。

院子里的磨台上,还有着未研磨完成的粮食。

以老头子爱粮如命的性子,绝对不可能这样做。

他心中的不安更甚。

走过院子,他推开后院房屋。

“爹,我回来取点......”

他的话陡然断在了胸腔处。

房间里,老头子平静的躺在椅子上,面色祥和,但毫无生机。

枯枝般的手中,似乎是攥着一个东西,在昏暗的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他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