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表情认真,动作优雅,因粗布衣裙的袖子太长,她便用另一手轻轻挽着……贤妻良母的气息扑面而来。

“**万岁!我们终于能吃顿好的了。”

瘦得像是一颗豆芽的丫鬟,坐在炉子旁侍弄着柴火。

她盯着咕噜噜直冒泡的陶罐,眼中放出精光:

“我们上次吃如此浓稠的白米粥,还是数月之前的元宵佳节吧?米汤似的稀粥与糠咽菜,我都吃吐了!”

“唔,好香,**好香啊,我都流口水了……**我们可以吃了么?”

柳蕙兰挽着袖子,微微躬身,手握木勺持续搅动着陶罐的底部,听了丫鬟这话,她面露愧疚之色:“剑雪,你跟着我……着实委屈你了。”

剑雪,是这丫鬟的名字,她将脑袋摇成拨浪鼓:“不委屈,跟着**我很快乐。”

柳蕙兰微叹口气,转身从破旧的橱柜中,取出一只拳头那么大的粗制盐罐,一边撒盐一边说:

“你尚且年幼,既要长身体,又要练武,可你吃的东西却完全跟不上消耗……看你如此瘦小,我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剑雪面色认真:“**你说什么呢?当初若没有**的收留,我可能早就冻死在路旁了,如今**流落在外,正是我报恩的时候。”

柳蕙兰听了这话,心中颇为感动。

不错,她这一路走来,若没有剑雪的陪伴与帮衬,她可能早已不在人世……

正伤感时,她忽然从空气中嗅到一丝糊味,糟糕,竟忘了陶罐中的米粥。

她“哎呀”一声,丢下盐罐,抄起木勺继续搅动陶罐底部,很快,那丝糊味便消失得无隐无踪。

待米粥熬煮至浓稠,她依次投入事先清洗好的野菜,接着又打入一颗鸡蛋,稍稍搅动,一锅有滋有味的“野菜鸡蛋粥”便熬好了。

“哇!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么?居然有鸡蛋吃,我们也算是沾了荤腥了,这一顿比元宵佳节都还要丰盛呢。”

剑雪坐在炉子旁,拍手欢呼不已,眼中冒出阵阵精光。

闻着空气中米香、野菜香与鸡蛋的混合香味儿,她疯狂吞咽着口水,这对正长身体的她来说,诱惑力不要太大。

柳蕙兰借助两块湿毛巾,端起陶罐,将里面的滚烫的稠粥尽数倒入一只瓦煲,厨房中登时咸香味儿四溢。

放下陶罐后,她侧身看着剑雪,嘴角嗫嚅半晌,歉然道:“剑雪,我对不起你。”

剑雪正脑补着大快朵颐的画面,闻言摆了摆手:“**,你又来了,相依为命的我们不需要如此。”

柳蕙兰侧过身去,似是不忍见到剑雪的后续反应,踌躇半晌,最后暗咬银牙:“这锅粥……是为苏公子准备的。”

“我知道啊,我们一定要将这锅美味的蛋粥吃光,一粒米也不……呃,**你说什么?这是为苏公子准备的?!”

剑雪懵了。

消瘦小脸上的笑容,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刻。

片刻过后,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起身拉着柳蕙兰的手,一脸郑重之色:“**,你这……你这是……”

柳蕙兰侧过头去,自觉无颜面对剑雪的质问。

没错,她以为剑雪一定会质问她。

如此美味与丰富的一锅粥,为什么不给自己人吃?

剑雪虽是她的丫鬟,但自小感情甚笃,她也一直将剑雪当妹妹来养,导致剑雪有时候没有一点丫鬟的样子。

再者,流落在外这数年,她与剑雪相依为命,若没有剑雪的扶持,她真的坚持不下去。

所以在她看来,她与剑雪虽名为主仆,但实际上的身份却无限接近于平等……剑雪若果真质问于她,她也能够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