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皇宫里人心惶惶。

无他,林贵妃吐血昏迷三日未醒,太医查不出病症,束手无策。

反倒是一年轻太医说出贵妃可能是中了毒,只是此毒太过古怪,只能再度请避世不出的神医无名出山。

“一群废物!”裴穆尧手都茶盏重重的摔落到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陛下恕罪。”太医宫女们跪了一地,冷汗涔涔

皇帝脾性古怪,嗜杀成性,早年登基时手上染血无数,一度传出了暴君的名声,这些年多亏有贵妃加以约束,皇帝才成了一代明君,只是如今贵妃病重...

“陛下,谢将军传来密报,说找到神医无名了,快马加鞭三天后便可抵达京城。”福公公壮着胆子说道

“让谢牧川无论用什么方法,尽快把无名送进宫!”

“是,陛下。”

好在神医虽然隐居,但留了联系的法子,十年过去,万幸还能联系的上他,而且他隐居之地离京城不算太远。

“红月呢?”裴穆尧闭眼,强压下心里的暴虐,问道

“红月姑姑守在娘娘那儿呢。”福公公连忙答道

“叫她过来。”裴穆尧陪了林夏栀整整三天,直到找到神医无名的下落,他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几分,有精力把前因后果问个清楚

得了通传,不一会,红月就来了,她眼眶微红,眼底还有青黑。

“参见陛下。”红月行了一礼

“阿栀为何突然吐血?”裴穆尧的暗卫只看到了林夏栀突然吐血,具体原因却因为隔得远没有听到,所以,如今知晓事情原委的只有红月一人

“回陛下,是..娘娘发现给小皇子的香囊不见了,一时气急攻心。”红月眼泪又流了下来:“娘娘这些年总是要把香囊拿出来看看,这是娘娘对小皇子唯一的念想了,都怪奴婢。”

“红月姑姑,是如何不见的?”福公公见皇帝脸色阴沉,连忙问道:“可是没收好?还是遭了贼?”

“娘娘十分爱护这个香囊,平日里都放在梳妆台的柜子里或是床头和梳妆台的台面上,宫人都知道不能碰娘娘的香囊,所以娘娘那日将香囊放到台面上,奴婢便没有收起来,结果,...就找不到了。”

“福成,去查!”裴穆尧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怒火,此刻再度点燃

“是,陛下。”福公公连忙领命

贵妃病重的消息没过多久就传到了前朝,皇帝罢朝三日,并且一点复朝的迹象都没有。

一些年轻和迂腐的官员对贵妃十分不满,一介女流,如何能让皇帝罢朝?这不是妖妃祸世,茶馆里一些文人墨客已然开始编排那位盛宠十年的贵妃了。

“李兄慎言。”

“这不是事实?独宠后宫本就不是什么好事,皇帝那是色令智昏,一个女人罢了,还无所出,本就毫无价值可言。”

“李兄这话有失偏颇,王兄可知道你一介寒门,是如何能顺利科举入仕的。”

“那是陛下贤明。”

“错,那是林贵妃当年规劝陛下定要好好整顿科举,说不能让贵族门阀控制科举,皇帝这才冒着和门阀士族作对的风险大肆整顿。”

“什么,这...”

“你不知道正常,林贵妃在皇帝还是七皇子时就跟在他身边出谋划策,我当年是七皇子门客,这贵妃的才能若是男子,估计都要位拜首辅了。而且当朝谢首辅和镇北王对贵妃都打心底尊重,而且还有一事你是新人恐怕不知。”

“何事?”

“陛下刚登基时灭了几大家族,那段时间人人自危,城外血流漂杵,一度有传言说陛下是暴君,若非有贵妃劝解,哪里有如今的开明盛世。”

“贵妃既然身居如此功劳,为何我等不知?”

“贵妃为人低调,如今在后宫深居十年不出,你们入朝不久,当然不知道,而且连皇后和华妃的父亲都不敢说贵妃的不是,他二位也是知道当年皇帝有多疯的,贵妃是皇帝逆鳞,可不能再妄议贵妃。”

“这..是我鼠目寸光了,多谢前辈提醒。”

皇帝罢朝的第六日,听闻神医入宫,满朝臣子和宫里的宫人们脑子里紧绷的弦才松懈一些。

宫内

“哎哎,你急什么,有你们这样对待贵客的吗?”无名被谢牧川用力的拽着往宫里赶

“神医,娘娘情况不好,您多担待。”谢牧川说道

“我来了也没用啊。”无名低声吐槽

“什么?”谢牧川没听清

只是还不等神医回答,便已经到了未央宫门口,皇帝已经等候在外了。

“参见陛下。”谢牧川立刻行礼问安

“哟,你小子变化挺大。”神医没有行礼,反而吊儿郎当的四处观望:“这环境好啊。”

“神医,恕穆尧无礼,阿栀情况不好。”裴穆尧没有生气,一如十年前恭恭敬敬的给眼前头发花白,但面如稚子的神医行礼

“阿栀?哦,我记起来了,十年前给你挡刀,差点死了的那个漂亮丫头。”神医思索片刻:“她没告诉你?”

“什么?”裴穆尧心里一紧,告诉什么?

“你真不知道啊?”无名一看顿时明白了,然后十分残忍的说:“我救不了。”

“怎么会,十年前您连美人醉都能解....”裴穆尧不敢相信,心里好似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的窒息

“谁说我解了,美人醉无解,天下皆知。”无名没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表情严肃:“我只能缓解,最多只能拖十年左右,而且后期复发会让她遭受无与伦比的折磨,我当年是要告诉你的,是那丫头说怕你接受不了,等她找到机会跟你说。”

裴穆尧看着眼前的神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脏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刀割得生疼。

“不会的,怎么会呢...”裴穆尧瞪大了眼睛,仿佛失去了理智,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底深渊,蓦的想起前几日林夏栀给他煮的长寿面,那句:提前给你过生辰,原是这个意思。

“你要是真的爱她,尽早让她解脱吧,美人醉的阴狠程度你也知道,毒发时弑心腕骨,生不如死。”神医递了两瓶药给裴穆尧道:“红色是毒药,无色无味,服用后可以没有痛苦的死去。蓝色是缓解的药,可以让她再活三月,但美人醉嗜心腕骨的痛苦会加剧,你们自己商量吧。”

身居高位睥睨天下多年的君王此刻就像个无助的孩子,拿着药瓶的手住不住的颤抖。

神医摇了摇头,转身离去,嘴里喃喃道:“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呜呼哀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