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我浑身酸痛,刚坐下,爸爸就打来了电话,语气满是夸奖。
「绵绵,那块地拿到了,这次做得不错。跟好温少,你弟弟以后还得靠你。」
我拿着手机,看着镜子里二十六岁女人的脸,满是自嘲。
「爸,我已经不年轻了。温子昂身边多的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你觉得我凭什么留住他?」
那边爸爸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
「还有,这怕是最后一次温子昂照顾你了。」
「为什么?」电话那边的声音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姜绵,你是不是得罪他了?赶紧道歉啊!你弟弟……」
我死死握住手机,我所谓的家人是如此贪得无厌,在他们的眼里,我只要陪温子昂睡觉就能给家里换来资源。
我可以是任何东西,唯独不是一个人。
巨大的羞辱感铺天盖地,我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因为宋棉要回来了。」
我不想再多说,挂掉了电话。
外面秘书小心翼翼敲了敲门。
「姜总,您要的礼物准备好了,您要不要看看?」
我擦掉眼泪,示意她拿进来。
盒子里的表很好看,也很贵。
江诗丹顿的FlyingDutchman。
像我一样,永远找不到陆地的飞翔荷兰人。
这就是我和温子昂之间的关系。
说是情人也行,说是利益交换也无不可。
只是我大概是他身边的女人中最听话的一个。
毕竟我爸有求于他家,从高中我就被耳提面命。
「要好好伺候温家小少爷。」
我帮他拎书包,做作业,收拾烂摊子。
他从一开始的排斥我,对我指手画脚,到后来背着我去揍了骚扰我的高年级男生一顿。
我以为我是特别的。
我看着他逐渐长成了英俊迷人的少年。
看着他身边围绕着无数漂亮女孩。
看着他明明前一天才跟她们中的一个或者几个鬼混,第二天却能搂着我的肩,得意洋洋的样子。
「都记住了,这是我姐。」
他的手是那样温暖,我几乎被烫得打了个哆嗦。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沉沦,却还要将它小心藏起。
直到那天晚上他喝多了,喊我去接他。
好不容易把醉猫送回家,我正要走,却被他伸手拉住。
他眯起眼,半梦半醒的样子,却情意绵绵地看着我的眼睛。
「绵绵。」
在他的亲吻落下的时候。
我没有推开他。
没有表白,没有鲜花,只有疼痛。
可我甘之如饴。
可我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温子昂醒来的时候看我的眼神,那样轻蔑。
「姜绵,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
我茫然地坐起身,甚至没来得及羞涩,温子昂已经径直洗澡换衣服走了。
门重重地砸出「砰」的巨响,他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
我怔怔地在床上坐了很久,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后来我才知道。
头一天我爸去求他,给我家资金链摇摇欲坠的公司注资。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叫的是宋棉的棉棉。
他不爱我。
那点少女心甚至没来得及萌动,就已经死在了当地。
从那之后,他只叫我姐姐。
好像那是一种。
专属于他的。
居高临下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