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不识字,那还当什么秉笔太监?”

此话一出,顿时全场震惊。

钱谦益和温体仁就差弹冠相庆了。

这下两人都明白了,陛下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陛下前面问魏忠贤的名字,就是要公事公办。

接着又问他的名字是谁取的,就是要说一朝天子一朝臣。

然后又问司礼监是干什么的,是为了引出最后这一句。

这个陛下,果然有尧舜之资,大明江山有望啊!

张维贤又恢复了老神在在的神情,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最后这一句才是陛下的重点。

阉党此时如丧考妣,个个垂头丧气,原来陛下前面铺垫这么多,就为了拿下厂公啊。

他们想为自己的主子辩解,可是,陛下这一句话完全没有毛病啊。

总不能直接对陛下和满朝文武说,以前都是厂公动嘴,自然有人动手,这不是公然欺瞒陛下吗?

魏忠贤此时如五雷轰顶,简简单单一句话,竟然让自己无可辩驳。

按照惯例,司礼监排名第一的秉笔太监,同时提督东厂。

自己如果当不了秉笔太监,自然也就不能再掌管东厂,没有了这两项权力,自己连个屁都不是。

看来,这是陛下已经下定决心,要对自己动手了。

此时,自己只有使出最后一招了。

不然,陛下一旦下旨,革了自己司礼监秉笔太监和东厂提督的官职,自己之前干了那么多坏事儿,杀了那么多东林党的人,自己恐怕想全尸都不可能。

他再次在地上砰砰磕头,直砸得乾清宫的地砖都在“砰砰”作响,让刘禅的心揪了一下。

魏忠贤抬起头,额头上的血顺着脸往下流,泪眼婆娑,样子可怜至极。

“陛下,您难道忘了先帝驾崩之前的遗言吗?”

此话一出,刘禅顿时一阵阵心痛,想起自己父皇驾崩的情景,也是眼眶含泪。

父皇为了给仲父报仇,亲征东吴,没想到遭遇夷陵大败,气死在白帝城。

父皇临终之前殷殷嘱托,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要自己事丞相如父。

自己正是牢记父皇的临终遗言,才能稳坐大汉四十年江山。

想到这里,他急忙问:“先帝遗言是什么?”

所有文武百官听到这句话,又是一愣,陛下这又是要玩什么套路?

魏忠贤也愣神一下,随即心中一喜,赶紧说:

“陛下,先帝临终前,主要说了三句话。第一句,吾弟当为尧舜。第二句,忠贤恪谨忠贞,可计大事。”

“第三句,中宫配朕七年,常正言匡谏,获益颇多。今后年少寡居,良可怜悯,善事中宫。”

刘禅一下子又抓住了关键词,也就是说,先帝不是朕的父皇,而是皇兄。

皇兄希望自己能当一个尧舜一样的明君,要朕相信魏忠贤的忠诚和能力,还要朕善待皇嫂。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这个魏忠贤肯定是个大忠臣啊,“可计大事”也说明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父皇临终,将江山社稷托付给相父,相父力挽狂澜,以一州之力,打得曹魏丢盔弃甲。

相父去世之后,又把后事安排得明明白白,让自己安坐三十年江山。

皇兄既然临终把江山社稷托付给魏忠贤,这人肯定是跟相父一样的人物。

现在,这么多大臣弹劾魏忠贤,这些人不就是跟李邈一样的人吗?

当年,相父刚刚去世,举国悲痛,李邈却公开诋毁相父。

说相父死得好,上压制皇帝,下胁迫群臣,把持朝政,完全就是一个权臣,相父死了,该举国欢庆。

真是叔可忍,我阿斗不能忍。

朕一生只杀过三个大臣,这个李邈就是其中之一,直接被我咔嚓了。

相父是父皇的托孤之臣,帮朕将风雨飘摇的大汉稳定下来,以一州之力,扛住强大的曹魏四十年,居功至伟。

而这个魏忠贤,既然皇兄临终如此寄予厚望,肯定也是相父一般的厉害人物,怎能受这些小人诬陷?

“魏忠贤,你起来吧。”

这句话一出,满朝文武又惊呆了。

阉党看到了希望,内心雀跃。

东林党的人心中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连一旁的王承恩也心中疑惑,别人不知道,他伺候陛下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陛下的心思?

陛下早就看阉党,哦,不,魏忠贤,看魏忠贤不顺眼了,登基这几个月,一直在隐忍。

现在时机已经成熟,直接拿下魏忠贤就行了,现在叫魏忠贤起来,这是什么意思?心软了?

只有张维贤依旧老神在在,心如止水。

魏忠贤听到陛下叫他起来,心中大喜,果然,先帝的这句话起了作用。

“奴婢谢陛下隆恩!”

他装作感激涕零地再次磕头,然后颤颤巍巍地起身,突然一个趔趄,又栽倒在地。

跪了这么长时间,腿麻了!

一旁的建极殿大学士、内阁首辅、吏部尚书黄立极赶紧过来,将他扶了起来。

这人是魏忠贤的同乡,靠着魏忠贤的关系,才登上内阁首辅的宝座,是个标准的阉党。

这时,刘禅有些犯难了。

刚刚自己已经说了,魏忠贤不识字,不能当秉笔太监。

满朝文武有不少人弹劾魏忠贤,也不能不考虑这一点。

但维护相父,是自己这个皇帝最重要的职责,这一点更是不能含糊。

不对啊,魏忠贤不识字,怎么会受到皇兄如此器重呢?

肯定是自己还没有发现他的优点,文的不行,武的应该可以吧。

想到这儿,刘禅又问道:

“魏忠贤,你会武功吗?”

魏忠贤拱手道:“禀陛下,奴婢骑马射箭,样样精通。”

刘禅点点头,“司礼监秉笔太监就不做了,你还是提督东厂吧,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才是你的专业。”

魏忠贤当即大喜,只要有东厂在自己手里,自己仍然是那个让满朝文武噤若寒蝉的九千岁。

他再次跪地磕头:“奴婢谢陛下隆恩!一定誓死报效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刘禅一听这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有些动容,这是相父《出师表》里的话。

看看,一个不识字的太监,竟然把相父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多好的人啊!

钱谦益和温体仁对视一眼,立即跪倒在地,高声喊道:

“陛下万万不可,魏忠贤蒙蔽圣听,专权跋扈,祸国殃民,屠戮忠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啊。”

刘禅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钱谦益,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你谁呀?”

钱谦益一愣,陛下,我们昨天还见过面,当时,你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对阉党动手,我们才有这么大的胆子的。

你这转脸就不认人了吗?

“回陛下,微臣礼部侍郎钱谦益。”

刘禅虽然不知道礼部侍郎是干嘛的,但一听这名字,猜也猜得到个大概,怒道:

“你一个礼部侍郎,干好自己该干的事儿就行了。”

钱谦益顿时原地石化。

陛下啊,我跟您是一伙的呀,我们共同的目标是拿下阉党,你这是叛变了?

突然,刘禅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朝堂上吵了半天,怎么相父,哦,丞相还没开口,到底哪个才是朕的丞相啊?

既然都不认识,他直接喊道:

“丞相何在?”

内阁首辅黄立极听到陛下的话,心中疑惑,立即上前,躬身道:

“陛下,我大明朝不设丞相,由内阁和司礼监协助陛下处理朝政,微臣建极殿大学士、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黄立极。”

刘禅听了这一长串官职,猜测这个内阁首辅应该跟丞相官职差不多,大喜。

总算有跟相父一样官职的内阁首辅来帮忙了,跟这帮大臣斗智斗勇实在是太累了。

“黄爱卿,你觉得魏忠贤有罪吗?”

“噗……”

钱谦益听到陛下这样一问,直接一口老血喷涌而出。

陛下啊,你不知道,这个黄立极跟魏忠贤是同乡,是标准的阉党啊,你问他,这不是关帝庙求子,踏错了门儿吗?

刘禅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问黄立极一句话,竟然还能让旁边的钱谦益吐血,朕的武功达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了吗?

大明朝的大臣不行啊。

他赶紧喊道:“太医,快传太医。”

钱谦益吐了一口老血,终于缓过劲儿来了,擦了擦嘴角的血,拱手道:

“陛下,微臣没事儿。”

刘禅看他都吐血了,脸色苍白,摇摇头,满脸悲戚,一本正经地说:

“不,你有病,得治!”

刚刚好了一些的钱谦益,听到陛下这句话,直接被气晕了过去。

满朝的阉党,看到魏忠贤没事儿,东林党的钱谦益被气吐血,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