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补国庆假期的课，学生接连上了近两个星期了。
这节英语课。
老吴踩着上课**从前门走了进来。
崔璐璐已经饿得发昏了，为了早点来班级里找补作业，她又一次放弃了吃早饭，此刻她正面黄肌瘦地贴在冰凉的英语书面上。
“再忍忍，下了这节课我们就去小卖部。”桦宁给她低声打气道。
“你们第一天上课就这么个活力吗？”英语老师老吴一脸便秘的表情，觑着下边精神不佳的莘莘学子，发出了质问。
“来，一人一段课文，从这排开始。”
底下哗啦啦地翻书声。
桦宁读完第四段，老吴立即说道：“好，同桌，继续。”
桦宁手肘忙撞了一下崔璐璐。
崔璐璐一个激灵，“干嘛？”
“老吴喊你读课文呢。”
桦宁忙把书挪移过去，指着第五段。
崔璐璐这才缓过神来，站起来将课文念了个七荤八素，音标见了都得跑，底下憋笑声此起彼伏。
“严肃点！”老吴扶了一下方框眼镜。
崔璐璐读完，老吴定视了她几秒，“坐下吧。”
“来，前边的同学，说一下她刚刚读的那些地方不准确。”
李枫发懵，老吴的套路完全想不到，他站起来后一本正经地评了一句，“我觉得崔璐璐同学读的挺好。字正腔圆，慷慨激扬，洋洋得意……”
下边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这不是语文课。”老吴指正道，“你给我坐下。”
待李枫还没坐好，崔璐璐一个无影脚踢了过去，李枫“扑腾”一下坐了个空，全班又哄堂大笑，桦宁也忍不住笑了，但她老是感觉后面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不敢笑得太放肆。
小小地在意自己的形象了。
“笑什么！月考完我再挨个儿找你们算账！”老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班里的学生，“下面讲题，拿出假期做的卷子来，看看你们都做成什么样了。”
“我出的都是很基础的题，100分的卷子，有几个上90的，嗯？”老吴透过厚厚的镜片扫视着下面低着头的学生。
唯有英语课代表余漫像只天鹅一样高昂着头，还有萧楠。
“第一个题，ACD肯定不对，语感就让我们选择B……”
……
“一起看吧。”萧楠同桌是个留着厚刘海女生，幽声说道。
“嗯，谢了。”
萧楠看到她把试卷对半放在中间线上，仍旧正坐着，只一双清澈又哀怨的眼睛远远地斜望着试卷，老师讲到哪儿，她就盯到哪儿。
“于静雯。”三个豆粒大小的字挤在一块，写在试卷一角，萧楠5.1的视力都看了半天才辨出来。
桦宁眼角余光看到一个少女的脸颊红了一片。
萧楠拿出一张白纸，用笔在纸上速记着老吴讲的句型和重点单词。
“这个题的句型谁来分析？”老吴发问。
余漫利落地举起手来，作为老吴的得意门生从不会让他冷场。
“这个是so引导表示结果的复合句型，同时里面that引导比较状语从句。”余歆仪又发音标准地读出句子成分，具体解析出来。
“很好。”老吴欣慰的眼色跃然显出。
“装*。”崔璐璐给出干脆的评语。
“这个句子有点难，谁能根据上下文猜测下意思？”
班里一时寂静下来，没人举手。
萧楠举起手来。
老吴眼里放出了光彩，“新同学，那你来试一下。”
班里几个女生转头看了过去。
萧楠站起来，高高的个子让桦宁感到压迫，他不紧不慢的语调，清楚的发音，“Itripplesout,moreover,totheheartstringsthatwilltug.这句话意思是，她的一点一滴，深深触动心弦。”
“哇哦，好像在表白哦。”女生们花枝乱颤。
低沉的声音像是从海边传来，盈盈入耳，桦宁有一瞬间想要回头看看他讲出这话时的表情，应该不是那么冷淡的吧，她兀自想象着。
无意识地，轻微转首，正好撞上萧楠的目光。
试卷讲完，老吴清了清嗓子里的老痰，布置了作业，“这次试卷90分以下的，给我把今天讲到的句型抄三遍。”
“嗷嗷，怎么这样啊，太多了，……”
“五遍？”
班里的声讨落幕。
“老师，于静雯的你给判错了一个题。”萧楠看到她不吱声，替她喊了句。
于静雯看向萧楠，眼神错综复杂。
老吴过去仔细看了看，“还真是，加上1分到90了，这次你做的也不错。”
“下次遇到这种问题，记得及时跟老师说呀。”老吴对好学生一向那种轻柔的调调。
崔璐璐说，像太监。
于静雯默默点点头，“好。”
待老师走开，她又慢条斯理地对萧楠说了声“谢谢。”
萧楠第一次感到她身上有一股比之自己无不及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