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走了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很高，方才坐着还不明显，现在一下子比许舒烟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她不得不站在他的影子里。
“十倍。”
许舒烟皱眉：“什么？”
“这条裙子，我付你十倍的价格，让给我。”
“……”
“二十倍。”
许舒烟紧紧抿着唇。
陆展风抿着浅笑，“你不用强撑，这件裙子的价格你付不起的，何必呢？”
她低头看了一眼吊牌上的价格，握着吊牌的手猛地一紧，心也越发沉了下去。
一条薄薄的裙子，价格居然有六位数，她整整一年的薪水都不够。
“三十倍，外加给你的遣散费，我一共给你个整数，”陆展风伸出一只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一百万，我们住的那套别墅也过到你名下。”
“这算什么，离婚补偿款？”许舒烟坚定地摇头：“我昨天已经说过了，我不要。”
陆展风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你既然都追到了这里，还故意穿成这样出现在我面前，不就是要跟我谈条件的？现在再装就没意思了。”
许舒烟猛地抬起头，原来他刚刚一直看她的眼神就很讽刺，原来他是这样以为的？
她冷笑道：“陆总，不是每个女人图的都是你的钱。”
陆展风不以为意：“那就两百万。”
“您听不懂话？”
“三百万，”陆展风垂下眼，微笑着整理袖口，不疾不徐道：“谈不拢，无非是条件没给到你满意，你好歹跟我过一场，这几年工作也还算出色，这个价格我可以出。”
“不必了——”
“不必！”
两道声音叠在一起，除了她自己，还有另一个。
许舒烟一回头，就看到喻洁怒气冲冲地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肩，狠狠瞪了回去：“这条裙子是我送给小烟烟的，用不着陆总破费。”
说完，就从包里抽出银行卡递给店员：“刷我的卡，结账！”
“这……”店员看着陆展风，迟疑着不敢接。
许舒烟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拦住了喻洁，把自己的卡片交给了店员，声音坚定：“我挑中的衣服，我自己付钱。”
喻洁急了：“可是你根本就……”
“没多少钱”几个字已经话到嘴边，却紧急刹住了车。
当秘书的薪水并不高，她还要给母亲治病，这些喻洁都是知道的。
许舒烟知道她的意思，笑了一下，道：“我买这条裙子，不是因为我还想效仿顾思瑶，是因为我也想让陆总知道，这世界上也有用钱办不到的事，买不来的东西。但这件裙子我也不会再穿了，卖了或者捐了都行，因为从今以后，我只是许舒烟，再也不是谁的替身。”
刷了卡，提着衣服出门，一次都没有回头。
身后，陆展风一直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目光冷峻，若有所思。
冯迎叫一声：“展风……”
无人理会。
她气得推了他一下：“展风！”
陆展风收回目光，神色却淡淡的：“走吧。”
冯迎不太高兴：“她刚刚说什么……离婚补偿款，你真的跟她结婚了？”
“嗯。”
冯迎立刻气愤道：“果然女秘书都不是好东西，一个一个的都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陆展风微微有些不悦：“一条裙子而已，明天我让助理买了给你送去。”
这些天陆展风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连戏耍秘书的赌局都答应了，今天却突然一反常态，冯迎顿时有些受不了：“陆展风，这是一条裙子的事儿吗？我是你女朋友，可是你居然帮她来说我！”
陆展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停止脚步，冷笑了一下，道：“那就算了吧。”
“什么算了？”
“冯**，我的女朋友只有顾思瑶，就算不是许秘书，也不会是你，明白了吗？”
一句冯**，叫的冯迎有点害怕了。
她知道，顾思瑶温柔善良，说话细声细气，自己刚刚发火的样子不像她了，反倒是那个女秘书，方才穿白裙子的样子真的像极了顾思瑶，这才让陆展风心中的天平有了片刻的倾斜。
说到底，就是谁更像顾思瑶，他就向着谁呗？
冯迎撅了噘嘴，赶紧又恢复成顾思瑶的样子，贴过去小声讨好道：“展风，我就是有点担心，她真的不再是你的秘书了吗？”
陆展风没管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我……”冯迎赶紧追上去，决定把顾思瑶的人设巩固一下：“我没有要跟顾思瑶争名分的意思，我就是怕你那个女秘书她贼心不死，还会继续来纠缠你。唉，希望她早点想开，去找其他工作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找别的工作？”陆展风忽而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冷笑了一下：“在H市，我不要的人，没人敢要。”
冯迎瞬间开心了，却还忍不住说道：“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吧，她其实也挺可怜的。”
“放心吧，她离不了我，不出三天，肯定会回来求我。”
不远处的角落里，去而复返许舒烟的脚步微微一顿，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