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与他夫妇出入都城也有几年,我也结识了一些朝廷命妇,闲来无聊时,我们时常

借赏花、品酒这些由头在一起唠唠家常。

她们总催,说让我给首辅大人生个孩子,不然日后我地位要被外面的花女夺了

去。

可是沈怀青他都不跟我同睡,如何生?

小羽说,男女要睡在一张床上才能生孩子。

可这种事我也不能与她们说,每每遇此,我只能笑着搪塞过去。

用过晚膳后,我在房中看书。

我虽识字,却不多。

认得的字都是阿娘在冷宫做了绣活换了钱求了宫婢得来的书简。

她一字字教我读,她说女孩子一定要读书,读书能识礼,读书能知事,才能找到

自己的路。

后来,沈怀青也说过。

与他一同出去赴宴,众人说玩飞花令助兴,别个夫人对答如流,我只接了两句便

接不上了。

沈怀青面露笑意,接过我手中的酒:「我家夫人不胜酒力,我来。

那天他喝的酩酊大醉,旁人说头一次见首辅大人喝醉。

我扶着他进了屋子,小声道歉:「对不起,今日给夫君丢脸了。」

他望着我,面色潮红,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像哄小娃娃似的,

[不碍事,不碍事,夫人莫自责。」

可第二日我开门便看见他身后几箱子的书,他面色冷然,沉声:「夫人多看些

书,遇到不懂的可来问我。」

我羞红了脸,知道他是为了昨日之事介怀,肯定是嫌我丢脸了吧。

我低头应下,他声音柔了几分:「女子多读些书,总归是好的。」

其实我私下里有在学习,只是天资实在一般。

「夫人,打扰。]我抬头,沈怀青站在门口,他今日没有将头发全束起来,墨一

般黑的头发垂在肩膀,穿了一件月白色常服,月光下他肤白如玉。

竟有种月下美人的不真实感。

看得我心怦怦直跳,我压着声音应他:「夫君何事?」

[明日宫宴,圣上命你与我一同进宫赴宴。」

「好的,妾身知晓了。]

我继续低头看书,又听见他的声音:「打扮的好看些。」

我一时怔愣,又立马点了点头,「好。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打扮的好看些。

以往他从不过问我的着妆打扮之事。

夜里躺在床上,方才那一幕反反复复浮现在我脑海,每每想到,心中总是有种异

样的感觉。

扰得我睡不着觉,天快亮了,我才睡着。

可很早,王嬷嬷就来叫我起床了,说今天的宫宴怠慢不得。

人说财气养人,此话不虚,在沈府这三年,我像换了个人。

王嬷嬷在帮我梳好发髻后乐呵呵的看着镜中,「我就说,夫人是个美人胚子,这

不,长开了,多好看!」

我望着镜中容光焕发的自己,再不似当年青黑瘦的模样,一时有些唏嘘。

原来人生无常不是空谈,在冷宫时,我怎会想到我还能有今天的模样。

进了宫,排场很大,宫人们匆匆来回,布置着场地。

忽然一个小宫女拿着长扫把直直便朝我倒来,沈怀青眼疾手快,拉住我的手腕一

把将我扯进怀中。

[没事吧?]他蹙眉询问我。

我摇摇头,心底一股暖意。

那小宫女吓得一直磕头,「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大人饶命!」

「走路长眼,快走。」

沈怀青沉着脸低斥。

我只觉得宫婢声音熟悉,猛地想起来,是小羽的声音。

我回头急声:「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