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已站在身侧握紧她手的乌托寻，她略有些迟疑地喊出声：“二……哥！”果然，她很快看到面前的商贩表情已恢复正常。
她今晚可是男子装扮，而乌托寻刚才意外的举动，可能会让人以为他们两个是断袖。但如果他们两个是两兄弟，那也没有什么能让人觉得异常的。
“你中意哪个发簪？”乌托寻一副完全没打算放开她小手的模样。她的手心有长年练剑形成的薄茧，但握在手里还是感觉软软的。
“并没有。”她摇了摇头：“这是大夏女子的发簪款式，我只是好奇看看而已……我一个男子买那干嘛！”
“……”乌托寻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那我们走吧！”她转身迈开脚步的同时，很自然地想要甩开他的手，但没得逞。
“小……弟！”乌托寻好听又温柔的声音从她的头顶处飘下：“这里人太多，刚才以为你走失了，害我一顿好找。还是这样牵手走路比较稳妥。”
“……”这次轮到她哑口无言了。
在世人眼里，此刻的他们是两个俊美的少年男子，但却相当自然地牵着手走在拥挤的人群中。
乌托丽心头有种奇怪的但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以前，她也男装打扮来过好几次十五的庙会。但通常是和两位王子及几位兄姐一道过来的。热热闹闹一大群人，而她和阿敏姐姐都是被他们几位男子保护着围在中间走的。
如今，大王子和大哥都已成亲，他们陪嫂子都来不及呢。而二哥和三姐阿敏今晚都说有事，所以，只有她和二王子一道来了。
以前她和三姐阿敏也都穿着男装，也是手牵手被他们几个护着走在人群中。但那时，她丝毫不觉得她们两个的举动被外人看在眼里会有什么奇怪的。
而此刻被二王子牵着手走着，她就是有些不自在的感觉，就是觉得怪怪的。
到底哪里怪呢？她扪心自问？
难道就是因为怕被别人误会他们两个是断袖？可明明他们并不是啊。所以，干嘛因为担心他人会有异样的想法，而不自在呢？
对，就是这样，不要再多想。
……
“我不要……额祈葛，额吉，我不要去大夏朝和亲！”入夜，从国师府回到乌托郡王府，还未行至外殿，乌托丽就远远听到外殿内传来三姐乌托敏很是委屈的声音：“我听袓辈们说起过，以前和亲通常都是大夏朝的公主来我们北漠的，为什么现在却要我去和亲？而且，我又不是公主。”
乌托丽不由得在廊下止住脚步，耳朵竖了起来。
“阿敏，额祈葛和额吉又怎么舍得你嫁那么远呢？可是，今年北漠必须派一位公主去大夏朝和亲，这事在当年是有写入先王和大夏朝先皇所签订的友好邦交协议里的。
如果不是佳慧公主前两年病故，而两位小公主年纪还实在还太小，大王也不会想到要把我们郡王府的小姐封为公主嫁到大夏朝去的。
阿敏啊，你不要担心到了大夏朝会不适应那里的后宫生活。
大王说了，不是让你嫁给年迈的元宗皇帝当他的妃子或给早已成亲的太子当侧妃。而是，到了大夏朝，允许你在未成亲的八皇子和九皇子之间择一而嫁。
未来，无论他们哪一位都不会继承皇位，不是当个闲散王爷就是去封地。无论怎么样，你都不会被后宫的繁文缛节所束缚。”乌托郡王妃司察琳抹了把眼泪劝慰道。
“可是，我并不喜欢他们，也不想喜欢他们，更不想嫁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位。”乌托敏还是不妥协。
“阿敏，身为北漠的子民，应为大王分忧，这才是你的本份！”乌托郡王板起脸，不悦地出声：“曾经大夏的公主也来我们北漠和亲，她们也未曾提前见过自己的夫君，可为了家国大义，毅然决然地远离故土，为什么你就不行呢？”
“……”被从小宠着她的父亲头一次责怪，乌托敏短时间有些不适应。
看她低头不语，乌托郡王语气放缓了些：“阿敏，额祈葛和你额吉在成亲前也并不认识！你看，成亲后我们的感情有多好多幸福……额祈葛相信，你未来也会得到幸福的。”
“唔唔唔！”乌托敏的泪珠在眼眶里已逗留许久，掉落在地的瞬间，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噗通’一声，跪在他们面前。
乌托郡王夫妇看着跪在他们面前流泪不止的女儿又是心疼又是诧异。
在他们印象中，这个孩子和她的两位兄长一样，从小到大，都几乎不怎么哭。很小的时候，就算是重重跌倒在地，也会自己踉跄地起身，拍拍裙子，都不掉一滴眼泪的。
而且，孩子们一向都是乐观而豁达。
十年前，他们夫妻决定把阿丽当亲生女儿抚养，他们几个孩子没有一个反对，都开心地接受，并且都把那苦命的孩子当做自己亲生的妹妹，给了那孩子无限的宠爱与关爱。
可如今，阿敏却为了和亲的事情哭成这副模样……
“阿敏……”乌托郡王叹了口气，再次出声。
“额祈葛，额吉！”乌托敏吸了吸鼻子，止住了哭声，但眼中依旧挂着泪滴：“女儿喜欢乌拔军，我们两个很相爱，已互订终身，许诺要相伴一生。女儿不能舍了他，再远嫁大夏朝！……如果那样，女儿会一辈子不开心的。”
廊下正竖着耳朵的乌托丽想起了前几天的那晚……她和二王子刚从庙会回来，半路上远远地看到乌托敏和一个男子在对面街边拥抱在一块。
当时因为只看到那个男子的背影，隐隐约约觉得有点熟悉感，但她倒并没有把国师的独子乌拔军和那名男子联系在一块。
如今想来，那名男子一定就是乌拔军！
那晚之后，她本来有想过要问问三姐阿敏这件事，她想知道那名男子是谁？可是，却一直都没问出口。
她有点害羞！无意中和二王子一道撞见三姐和男子拥抱的这件事，让她感到害羞！所以，她决定就当没有看到过那一幕。
但没想到，今晚还是从乌托敏的嘴里听到了她想知道的事。原来，三姐和乌拔军很相爱，许诺要一生一世在一起。
爱上一个男子是什么感觉，她还不知道。被一个男子爱上又是什么感觉，她也不知道。但此时此刻，她却很感动于三姐和乌拔军相爱的真心。
因为，这十年来，她从未见三姐流过眼泪。
鼻子一酸，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她脚步坚定地快速步入外殿。
“额祈葛，额吉！”她大步走至三姐乌托敏的身边，也‘噗通’一声跪在他们夫妻面前：“我自愿去大夏朝和亲，可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