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当即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裴寂却很快地起身。

冷冽的幽香从我的鼻尖擦过,他经过我走到萧棠面前。

语气都是我不曾听过的温柔:“我得了夜明珠,正好要去送给你。”

我听着,心脏又酸又涨。

相伴十年,裴寂只送过我一根木雕的桃花簪。

哪怕只是花了十文钱从小摊贩手中买的,我都当成珍宝一样藏着,戴了一年又一年。

如今和萧裳一比,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王硕常年混迹于男女之事,一眼洞穿我对裴寂的喜欢。

他一把擒住我的头发,呼着热气的肥唇在我耳边一张一合:“你这贱婢也配肖想裴大人!”

他的手骤然发力,扯得我的头皮一阵刺痛。

我下意识地向裴寂求助:“阿寂……”

可他心神全在萧棠身上,未注意我一分。

王硕猛地抬脚踹在我的背上,我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黄土泥沙沾了满身,膝盖破了皮,鲜红的血渗过衬裙透在了外层裙摆上。

王硕指着狼狈不堪的我大笑:“快看啊,这个贱婢和之前的明莹一样不要脸,居然敢肖想裴大人!”

周围人闻声侧目,议论纷纷。

“那个叫明莹的仗着对裴大人有恩,竟生攀附之心,结果被裴大人一剑封喉了!”

“贱婢就是贱婢,处处都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此刻,身体上的疼阵阵戳心。

我多年的陪伴和付出,在别人眼中也只是一场笑话。

就连裴寂也高高在上的睥睨着我,像是默认了他们的言行。

我想辩驳,却无从辩起。

毕竟,裴寂只承诺说娶我,却没说爱我。

是我一厢情愿,以为愿意缔结两姓之好,就是情投意合……

这边喧闹的动静,惊动了萧棠。

她投来打量的视线,神色莫名:“你与那人还真有几分相似,那人待裴寂极好,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呢,可惜我挡了她的道。

萧棠与男主谢连云私会,被我撞见。

为了不让事情泄露,她找到裴寂,诬陷我要杀她。

不等我开口解释,裴寂便将我一剑封喉。

那一剑留下的疼,我现在还记忆犹新。

只是不等心底酸楚蔓延,便又被裴寂在伤口撒了把盐。

他双眉蹙起,面露不耐:“提她作甚。”

萧棠瞥我一眼,附和道:“好好好,不提她了,那这婢子……”

裴寂薄唇轻启,声音冷如冰雪:“送出去的东西与我何干。”

我如遭雷劈。

喉间中像堵了湿棉花,哽的说不出话。

王硕搓了搓手,眼中的恶意如有实质:“那我可要好好管教这贱婢。”

说完,他手握长鞭狠狠朝我劈来!

啪——

长鞭一次次落在我的后背。

皮开肉绽的刺痛感不断传来,我灵魂都像是被撕成了两半!

我脸色苍白瘫软在地,额尖满是冷汗。

裴寂恍惚一瞬。

似是想起什么,原本毫无情绪的双眸冷意一闪:“谁允许你动她!”

他抽出腰间佩剑,直抵王硕颈间。

王硕吓得手一

抖,沾满血的长鞭掉落在地:“首辅大人,恕罪……”

我艰难抬眸,撞进裴寂的寒潭般的视线中。

他为何会突然开口阻止?

他不是早就忘了我,对我毫无感情了吗?

我想问他,可张开嘴,汩汩鲜血从口中溢出,素色的裙衫被染成了艳丽的红。

血液流失让我被阴冷的气息包裹,我的意识逐渐模糊。

系统也响起警报:【玩家屡次更改剧情,游戏决定给与惩罚:收回玩家不死之身!】

收回不死之身!那我是快死了吗?

我死了,裴寂怎么办呢?

他会被落得原剧情的下场吗?

不,我不想他死。

可任我如何不甘心,也只能感受到锥心刺骨的疼,和不断在流失的生命……

闭上眼的最后一刻,我似乎听见裴寂无措又愤怒的声音。

“混账,我的丫鬟若是死了,我要整个尚书府都给她陪葬——”

他这般疾言厉色,是不是也有一点在乎我?

没等我深想,一阵天旋地转,灵魂撕裂般的疼再次涌上。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强忍着疼睁开眼,才发现又回到了裴寂府上。

只是眼前房间的布局,并不是婢女温莹该住的小厢房。

而是我还是明莹时,所住的闺阁!

就连系统的面板也赫然显示:裴寂晋升首辅第三年!

我怔然之时,披衣散发的萧棠骤然出现。

她红肿的双眼猩红,拿着匕首向我一步步靠近。

“明莹,我要杀了你!若不是你帮裴寂给连云下毒,我的连云怎会至今还未清醒!”

我瞬时反应过来,剧情倒退了,我回到了被裴寂一剑封喉刺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