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长风」号出征仪式。
「老师，这就是您和陆上校的最后一面？」
许伊一有些意犹未尽。
如今为人师表，我自然应当倾囊相授，毫无保留。
可我在回忆里搜刮了许久。
也只有自己拖着病体，从南极某个偏僻的岛屿，独自辗转回国的画面。
「陆上校之后没再找您？」
我顿了顿，竟凭空生出几分笑意来。
「他回国的时候，已经是从冰川沉船中，保下宝贵实验数据的民族英雄了。」
又怎么会来找我？
我笑得有些僵，嗓子也开始发痒，便又干咳起来。
许伊一连忙递水给我，嘴里却不住小声嘟囔。
「可明明上回陆上校还追着我问您的近况...」
我用更大的咳嗽声掩盖过去。
她却像是没听到，仍叽里咕噜说个不听。
「陆上校还没结婚呢，他绝对是忘不掉您。」
若是旁人这样讲，我定是要生气的。
可许伊一是我最喜欢的学生。
她这般肆无忌惮的模样，倒像极了八年前的我。
那个渴望将广袤海洋牢牢攥在手中的我。
她也没让我失望。
在超级舰队「长风」号的选拔中，许伊一脱颖而出。
出征仪式上一眼望去，尽是密密麻麻的寸头。
她是为数不多的女船员，手掌缩在白色军装里，汗津津的。
我拉住她，小声安慰：「别紧张，当年船上就我...」
周围骤然爆发出巨大的鼓掌声和欢呼声。
「有请我们长风号的舰长，陆上校，给我们讲两句！」
我应声望去，台上的追光灯正好打在男人左肩处的徽章上。
耀眼的银光一闪而过，格外刺眼。
陆今安在讲台中央站定，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微笑。
「老师，你快看，是陆上校！」
许伊一握住我的手，激动地摇晃。
这并不奇怪。
如今，陆今安几乎是所有学生们的偶像。
我不着痕迹地抽出手，将那句话说完：「当年船上就我一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