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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澜闲暇时会来看我,大概是杀生多了,他身上便有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原先哭哭啼啼的小男孩,终是被生活磨砺成一把锋利的宝剑。

红豆见了他,总是忍不住出言逗弄一番。

“春宵苦短,澜弟弟可愿入内与姐姐一叙。”

沈澜红着耳朵将锦盒递给了我,转身跃窗而出。

锦盒内是他亲手雕刻的玉簪,晶莹剔透,熠熠生辉。

红豆说玉簪定情,沈澜怕是对我生了别样的心思。

我心跳如鼓,面上却不动声色。

两年后沈澜将我带进了王府,近身服侍他的姨母如夫人。

他如今是燕王的爪牙,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宦官外戚干政,导致皇室藩王拥兵自重,早已割据了地方势力。

燕王周明儒非池中之物,早晚会挥师北上。

此多事之秋,我只有待在王府才最安全。

燕王姬妾成群,膝下子女众多。

他为了让沈澜死心塌地做事,意欲将女儿周意婉下嫁给他。

如夫人得知后高兴不已,让我去劝说沈澜答应。

“沈家如今就剩他一人,若能成为燕王的乘龙快婿,重振门楣指日可待,这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好机会。”

如夫人与沈澜的关系异常生疏,若不是为了我,沈澜怕是早已与她断绝了往来。

内外院规矩森严,我提着羹汤候在沈澜回房必经的小道上。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我开口唤住了他。

沈澜眼中惊喜万分,算起来我们俩人已有数月未见。

我三言两语说明了来意,他带笑的眉眼瞬间凝结成冰,阴冷刺骨。

“阿姐,你也希望我娶她为妻吗?”

我紧抿着唇,不知该如何作答。

心中五味杂陈,我不该对小少爷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希望二字从唇角溢出,我垂下眉眼转身离开。

沈澜伸手拽住了我,我欲挣脱,只听他紧皱着眉痛呼道:“阿姐,我肩上受了伤,你能帮我上药吗?”

众人眼里不苟言笑的沈澜,正微红着眼求我怜惜。

一个大男人竟将揽月楼里,教姑娘俘获男人的本事学了个十全十。

四目相对,终是我败下阵来。

沈澜还是拒绝了燕王的赐婚。

如夫人得知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她强忍下怒火语重心长道:“你年长他许多,切不可与他一同胡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满府上下,除了燕王知道我曾是花魁白蕊外,无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这是沈澜为我保留的一丝体面。

我再三保证,绝不会让沈澜行差踏错,如夫人才放心放我离开。

天启二十三年,皇帝驾崩,傀儡太子继位,宦官外戚专权,朝野动荡。

各地藩王蠢蠢欲动,更别说手握兵权的燕王周明儒了。

沈澜自请去了京师,临走前他来见了我。

满身的肃杀被刻意掩盖,他长身玉立,朝我言笑晏晏:

“阿姐,等我回来。”

我将平安符系在他腰间,万千神佛,请保佑澜儿平安顺遂。

沈澜离开的第三日,如夫人命我送桂花糕给燕王。

我心中猛然一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微微裂开,蔓延出丝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