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因公殉职的。
当时火势太大,已经到了进去就出不来的程度。
但现场还有个孩子没能出来,爸爸不顾战友的劝解,径直冲了进去。
他成功了。
他成功救下了那个孩子,自己却被倒塌的房梁砸中,没能活着走出火场。
而被他救下的那个孩子正是陈氏集团的独子。
陈家人为了弥补,把我和奶奶接进了市里照顾。
我自然也见到了爸爸救下的那个孩子。
陈楚江。
我讨厌陈楚江。
或者更应该说,我恨他。
我总会想如果没有陈楚江就好了。
爸爸不会死,我也不会变成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孤儿。
我知道这样的心情无疑是违背了爸爸救人的初衷。
可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心无芥蒂地听从大家的话,真的把陈楚江当成哥哥来对待。
所以,我选择了无视陈楚江。
陈楚江为我准备的礼物,无论是什么,第二天都会准时出现在垃圾桶。
偶尔迎面撞上陈楚江,面对他友好的微笑,我也总是视若无睹。
我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又冷又硬地扎破陈楚江递来的掌心。
一次两次……我以为次数多了,陈楚江就不会再自讨无趣。
结果他还是一如既往。
陈楚江知道我不愿意和他共处一室。
于是他每天特地早起半小时推着自行车出门,把家里的司机留给了我。
送礼物的方式也高明了很多,不再亲自来,反而借着陈妈妈的手,帮我把需要的东西补全。
陈楚江对我好到无可挑剔,我对他的态度也逐渐软化。
我和陈楚江真正意义上的破冰是在我转学后的第二个月。
我被霸凌了。
没有缘由。
起先只是在我说话时,周围人针对我口音的哄笑。
后来逐渐演变到课桌上怎么也擦不掉的污言秽语,和夹在书本中的死虫。
我没有害怕,我只是沉默地收拾好了一切。
显然这样的反应,并不能让背后的始作俑者满意。
在一次放学后,我被锁在了厕所隔间。
单薄的校服敌不过深秋的寒意,更别提在此之前,我还被泼了一身的污水。
我打了个寒战,看着渐渐变暗的光线有些担心。
这么晚还没回去,奶奶肯定要着急了。
恍惚间,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在这所学校里没有朋友,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及。
我不觉得有人会特地来找我。
但死马当活马医,我还是回应道:「我在这儿!」
所幸,不是错觉。
在我喊完后,没过一会儿脚步声匆匆响起。
下一秒,困住我的门被踹开。
陈楚江焦急地冲了上来,他不顾我身上的湿漉漉,拉着我细细检查了一遍。
「你还好吗?」
我迟疑着点了下头。
陈楚江没再追问,他掏出手帕,一点点擦掉我脸上的水痕。
这样的感觉很陌生。
我眨眨眼,对上陈楚江的视线:「如果你是因为愧疚才对我好的话,我不需要。」
陈楚江为我擦脸的手顿住。
我当没察觉一般,继续说了下去:
「无论当时在火场的人是不是你,我爸爸都会进去救的。伯父伯母愿意把我和奶奶接过来,已经是我们占了便宜……我之前对你的态度不好,只是因为我钻了牛角尖。你不欠我的,也不用弥补我。」
我抿唇,垂眼,不再去看陈楚江。
一声低笑从头顶传来。
「说什么傻话呢?」
陈楚江抬手戳了戳我的额头。
「因为你是妹妹,所以我才对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