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淡的过着,慕清漓因为身体原因很少出门,除了每日去书院读书外,基本都待在家里,而宋鹤辞就不一样了,他广结朋友,显然一个“交际花”的模样,帝都里各个世家子弟,他都称兄道弟,轻狂肆意极了。
“小姐,收拾好了,该动身了。”铜镜前,丫鬟秋兰替慕清漓梳妆打扮。
“嗯。”慕清漓起身。
……
尚栖书院内,各位世家小姐均已到齐,只有慕清漓旁边那个位置一直空着,属于吏部侍郎孟侍郎的小女儿,孟月姗,开学这么久了她从未露过面,听说是个性子顽劣的主。
“今日我们继续研读《女诫》,昨日……”老夫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慕清漓抬眼,发现站在她面前的女孩一张鹅蛋脸,略带稚气的黑亮眼睛,像两颗水晶葡萄,白皙的脸上有些红,还喘着气,显然是跑过来的。慕清漓才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孟月姗了,给她让了座。
“不是迟到就是缺席,孟家小女,这次校考你最好能合格,不然老夫一定会告诉孟侍郎你的恶劣行径!”老夫子吹胡子瞪眼的,显然是不爽很久了。
“知道了知道了。”孟月姗满口答应,却又小声说“你去告呗谁怕你啊”。孟月姗虽然是孟侍郎和小妾生的,却十分得宠,想来根本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惩罚她。
一节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老夫子继续带着学生们研读《女诫》,“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弄之瓦砖,明其习劳……”老夫子滔滔不绝。
而坐在下面的慕清漓悄悄拿出《孙子兵法》,仔细研读起来。一旁的孟月姗见状,她不听,那我也不听,也拿出珍藏的爱情话本,没带《女诫》,只得随便拿一本书做遮掩,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噗呲噗呲,你在看什么?”见慕清漓一脸认真的样子,孟月姗有些好奇,便用书挡住悄悄问。
“《孙子兵法》。”慕清漓看了她一眼,并未跟她过多交流。
“哦~这夫子真无聊,天天就女诫女诫……”孟月姗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前面的老夫子提高了声音“后面两个,干嘛呢?”孟月姗见状,也不再多说,看自己的话本去了。
“呜呜呜……太惨了”不知孟月姗看到了什么,竟没忍住哭了出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老夫子黑着脸走了过来,一把夺走了她的话本,简略翻了几页,便丢在桌上,“净看这些没用的东西,女子八雅,你会哪个?三从四德,你又做得到哪样?女诫的要求,你可又学的明白?”
老夫子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从小娇生惯养的孟月姗哪里被这样对待过,周围的人还笑着看戏,她脾气也上来了,自己没带《女诫》,便顺手拿起同桌慕清漓的,看了几眼刚刚老夫子念的几句话,一脸嗤笑,“生女孩就要放在床下,体现女孩身份卑微,还要放砖头瓦块,让她吃苦耐劳勤快?这是什么歪理?我就要娇生惯养,千人宠爱,又如何?就这种破道理,我不学也罢!”孟月姗这一番话气势十足,引得一旁的慕清漓微微赞叹。不过她似乎忘了她也在悄悄看书,而刚刚孟月姗拿走的是她的《女诫》,这下要被发现了……
老夫子瞥了一眼旁边的慕清漓,发现她也在看课外书,气的直发抖,指着她们两吹胡子瞪眼,“你们一个两个的,不愿意听就滚出去罚站!”
最终两人也只能拿着书出去罚站,一时气氛有些尴尬,罚不罚站的,孟月姗自己倒是无所谓,她娇纵惯了,不过连累了慕清漓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孟月姗偷看了几眼旁边的慕清漓,终于鼓足勇气打破这尴尬的氛围,“不好意思啊,连累你了。”
“没关系。”又是一阵沉默,孟月姗都快要放弃挣扎了,才听到慕清漓后面的话,“我倒是觉得你说的挺在理的,《女诫》这种书,看看就行,不必当真。”
“你也这么觉得吧!知音啊!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孟月姗故作夸张,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她,“我叫孟月姗,你叫什么?”
“慕清漓。”她保持着大家闺秀的气度,噙着笑回答。
“不过,你刚刚看的《孙子兵法》,那不是男子看的吗?”
“书为何要分男女?”慕清漓反问。
“也是,那里面说些什么啊?你讲与我听听呗。”孟月姗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慕清漓,实在是让她不好拒绝。
“《九地篇》说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慕清漓随便找了一句话跟她说,“意思是用兵的情理,贵在神速,趁敌人措手不及的时机,走敌人意料不到的道路,攻击敌人不加戒备的地方。”
“哦~”孟月姗似懂非懂。继而眼珠一转,她向来思维跳脱惯了,自问自答起来,“你猜我刚刚在看什么?我在看爱情话本,里面说到一对男女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从小就定了亲,然而女孩长大后却爱上了一个路过经商的旅人,毅然要与竹马退婚,竹马伤心欲绝,一生都未娶妻。太可怜了!这女孩怎么能抛弃朝夕相伴的竹马,难道那个过路人比竹马更了解疼爱她吗!”说到后面,孟月姗都有些愤愤不平了。
“……”慕清漓有些沉默,不知怎么回答,张了张口,“爱情是说不准的,即使朝夕相伴,有些也不过是朋友情谊。”不知这话是说给孟月姗听的,还是说给谁听的。
孟月姗张口似乎还想说什么,就听见门外响起声音。
“淼淼!”宋鹤辞与跟几个公子哥骑马路过,发现门口竟站着两个女孩,有一个还挺眼熟,“你被夫子罚站了?”宋鹤辞声音有些大,吸引了几个过路人连连张望。
“闭嘴啊!”慕清漓压低声音,咬牙切齿,拳头都硬了,跟个大喇叭似的,你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我被罚了吗?
宋鹤辞虽然没听清慕清漓在说什么,但从她冷漠的脸上察觉到了一丝怒气,自知此地不宜久留,与几个公子哥赶忙溜了。
“那是左丞相的独子宋川宋公子吗?好帅啊!你们怎么认识的?”孟月姗有些花痴,帝都里模样俊俏的公子哥,她恐怕都知道名字。
“额……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就是你所说的……青梅竹马。”慕清漓有些无所适从,不知为何,青梅竹马这四个字让她说出来有点烫嘴。
“天呐!我看话本里说青梅竹马一般都会定下婚约,你们不会也……哎呦。”孟月姗有些八卦的捂住脸,故作娇羞。
“有,但是做不得数……”慕清漓望着少年离开的方向,宋鹤辞的影子早已消失在街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