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中秋

已过酉时,圣上突然加急宣召慕宽进宫,慕宽走过长长的宫道,周围静谧一片,踏入乾清宫,宽敞的大厅映入眼帘,高大的立柱间悬挂着华丽的丝绸帷幕,上百盏烛光立于两侧,将整个大厅笼上一层柔光,天齐皇帝坐在正中央的龙椅上,没什么表情,却不怒自威。

“拜见圣上。”慕宽下跪行礼。

皇帝抬抬手,示意免礼,他放下手中的奏折,从旁边拿出一封军报,“看看吧。”

慕宽上前展开,信中说道,天齐西南邻国大夏时常骚扰,边境百姓痛苦不堪,有前线侦查军发现大夏正在偷偷运送粮草,怕是马上要爆发一场大战了。

慕宽浓眉蹙起,有些气愤,“这大夏小国,三番五次骚扰我天齐,当初签订的和平条约全当放屁了。”

“大夏已经在运输粮草集结军队了,此次大战怕是在所难免了。”皇帝揉了揉眉心,“朕命你率两万人马,平息梧州骚乱,事态紧急,中秋过后就出发吧。”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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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中秋,华灯初上,紫禁城内灯火辉煌,琉璃瓦下映照着金碧辉煌的宫阙。随着铜管乐起,宾客们开始陆陆续续进入宴会场地,文武百官身着朝服,腰佩玉带,头戴翎毛,威仪严整,按照品级高低顺序入座,世家公子小姐也陆续入席。皇帝登基临位,身着龙袍,气宇轩昂。

宴会正式开始,席间,歌舞升平,舞女们衣袂飘飘,歌声悠扬,酒过三巡,气氛也不像刚开始那么严肃了,多了几分欢乐。

席间,宋亦行领着江千屿与各位大臣介绍,“介绍一下,这位是大理寺寺正,江千屿,最近几起骇人的大案,都是江寺正主理破获的!”

“千屿见过各位前辈,以后同朝为官,还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江千屿一身红色官服,弯腰行礼。

“早就听闻江寺正破获奇案无数,是天齐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一看,竟是如此玉树临风的公子啊。”对面的大臣笑着夸赞。

“江寺正真是年轻有为啊。”

“是啊,这么年轻就成了大理寺寺正,前途无量啊!”不断有大臣附和着。谁人不知,这江千屿是宋丞相一手提拔的,自然得多巴结着了。

大臣们推杯换盏,互相恭维,而一些年轻的公子少爷早已离席,哄闹着去御花园游乐。慕清漓看着桌子上这些珍馐美馔,并没有什么胃口,孟月姗与她隔了几个位置,她冲她眨眨眼,两人会心一笑,也一起起身离开。

两人走在路上,距离上次品香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左右,两人才见面,孟月姗似乎瘦了一些,衣裳首饰也不如以前华贵。

“那次之后,你怎么一直没来书院?”

“我还没谢过姐姐救了我们孟家呢。”孟月姗行了礼,旋即又唉声叹气,“我爹将我禁足了一个月,天天让我学习琴棋书画,怕是想让我早日出嫁,我都无聊死了。”

“原来如此。”二人漫步到御花园,前面一群少年吵吵闹闹,在比赛射箭,中间一个黑衣少年显眼极了,几乎是百发百中,打的对手节节败退,正是宋鹤辞。

“你又输了。”宋鹤辞回头看,越过一群人,目光落在了慕清漓身上。

“宋公子射艺精湛,谁比得过啊。”

“是啊是啊,宋公子真是武学天才!”周围的人不断恭维着。

“哎呀~你们再练个两三年,都还比不过我徒弟呢。”宋鹤辞飘了,他说的徒弟自然是慕清漓,当然,这是他自己单方面认的,慕清漓可不会承认。

“宋公子年纪轻轻就收了徒弟啊。”

“那是自然,这样,我让她来给你们露两手。”宋鹤辞冲慕清漓招手喊,“淼淼,快来!”

我?叫我干嘛?慕清漓有些疑惑,想转身就走,但又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给他难堪,还是跟孟月姗一起过去了,“什么事?”

“好久没射箭了吧,来,练练。”宋鹤辞把自己的弓塞进慕清漓手里,似乎觉得太重了,又给她换了一把轻的。

慕清漓确实好久没拉弓了,一时有些手痒,她岔开步子,搭弓拉弦,箭矢“咻”的飞出去,准准扎在靶心。

众人有些惊叹,没想到一个女子能有如此射艺,“宋公子与您徒弟简直是一脉相承啊。”有人拍马屁。

徒弟?慕清漓柳眉轻挑,看向宋鹤辞,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那宋鹤辞应该死了一百次了。

“这有什么?寻常人练个一两年就能达到这个水平,敢不敢跟我比比?”一个大高个拨开人群走出来,一脸不屑的说。

无聊,慕清漓刚想拒绝,就听到宋鹤辞的声音“好啊,比就比,徒弟,别给为师丢脸啊!”

宋鹤辞,你是不是想死?慕清漓眼神要刀了他。

一旁的孟月姗有些担心,“清漓,要不咱们别比了。”

质疑我?慕清漓挑眉,自知中了激将法,也不恼。“比就比。”慕清漓冷静的开口,她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

紧张的比赛就此拉开帷幕,第一轮比试就是射中十米之外的靶子,二人均轻松射中,不相上下。

第二轮比试就加大了难度,需射中悬挂于草靶之下的铃铛,那铃铛本就小巧精致,还隔了如此远,几乎就成一个小点。

慕清漓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出汗,孟月姗也在一旁默默为她加油,慕清漓搭弓拉弦,瞄准,箭矢擦过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终于松了口气。

现在轮到大高个了,他同样也很紧张,他虽没什么把握,却也走运的射中了铃铛,二人就算是平局,还未分出胜负。

眼波流转,“不如……我们玩把大的,轮流将这果子置于头顶,谁射中就算谁赢,如何?”慕清漓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苹果,扬起一个鬼魅的笑容,白皙的手指与红艳艳的苹果形成鲜明对比,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比她高出了一个头的大高个。

“淼淼,别闹。”宋鹤辞急忙去拉慕清漓,却被她灵巧躲开,完了,玩大了,这样是要出人命的。

“这位公子,觉得如何?敢比吗?”慕清漓步步紧逼,其实她也紧张,真的害怕大高个会答应,她可没有把握射中果子。

“会闹出人命吧……”

“是啊,即便是宋公子也没有把握能百分百射中果子吧……”周围人嘘嘘索索。

大高个不断的吞口水,这女的也太吓人了,不就是比赛射箭,有必要闹这么大嘛,还是该怂就怂吧,“我不相信你的技术,我怕你射伤我。”找到借口,大高个转身就走,“我才不跟你比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也闹哄哄走了,就剩下三人,慕清漓也悄悄松了口气。

“清漓,你可要吓死我了,怎么能冒这种危险呢。”孟月姗拉住慕清漓的手,两人手心都是汗。

“我料定他不敢答应。”慕清漓反过来安慰她,还是嘴硬,“月姗,你先回去,我还有话跟他说。”

孟月姗点头,离开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何时还收了个徒弟啊?”慕清漓斜睨着宋鹤辞。

“我这不是吹牛皮吗,你都没看到,他们刚才那羡慕的眼神。”宋鹤辞自知她生气了,狗腿的给她捏肩。

“我觉得你是欠收拾了吧,嫌自己活太久了吗?”慕清漓轻哼一声。

“我马上就要走了,活不活得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宋鹤辞声音有些小,但耳尖的慕清漓还是听到了。

她立马警觉起来,“走?去哪儿?”

“慕伯父明日就要出征梧州,答应了带我去见见世面。”

“为何都不曾提起?”慕清漓心里咯噔一下。

“哎呀,放心吧,我们都会没事的。”宋鹤辞安慰的话,慕清漓是左耳进右耳出,不知为何,这次出征让她非常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