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确诊渐冻症的一个月后,我给自己定了个棺材。

手工雕刻柚木,镶嵌红宝石,内衬天鹅绒,席梦思防潮防水软垫。

超级无敌贵。

我明明是真千金,却睡了二十年保姆睡的硬板床,死后奢侈一把不过分吧?

到了殡仪馆预定日期前一晚,我一整瓶安眠药当小料配着奶茶喝下去。

想给殡葬中心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他们明天能不能准时到。

结果对面却说:

「童**,真对不起。」

「我们明天有个加急订单。」

「而且您这棺材,也被那位先生买走了。」

「您......要不明天来换一个?」

1

不是,哥们。

我见过抢车位的,抢对象的。

没听说过抢棺材的!

我一口安眠药卡在嗓子眼里没咽下去,珍珠爆爆珠椰果混在一起,呛得我好一通咳嗽。

我清清嗓子,先礼后兵,有话好说:

「这棺材,我是不是已经交了全款?」

「对的,」那边的人语气十分谦卑,「但俞航先生他......」

「他给钱多?」我打断了对方。

「不是不是,」对面已经语无伦次,「是我们这边接待出了问题,您这边交的全款但是不小心输入成了待定所以......」

我是懂了,什么叫人倒霉,就倒霉一辈子。

之前妈妈从孤儿院带了个养女回家,得,父母被她抢了。

没办法,我忍了。

未婚夫相中小妹妹了觉得我配不上他,得,我也忍了。

十好几年名正言顺的女儿之位最终成别人的了,得,我还是忍了。

现在我买个棺材,钱都交了,还能被人抢。

这我忍不了!

我刚想开口骂街,就听对面换成了一个温润的陌生嗓音:

「对不起,童**。」

「我可以给您补偿,只要您开口,我想办法做到。」

我揉着太阳穴。

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头也有些发晕。

「这不是钱的问题。」

「我着急用。」

殡葬中心那边的工作人员陪笑:

「童**,您看,这事谁不着急用呢......」

「俞先生确实是,早就看好了这款。」

「要不童**您明天再来选选,我给您优惠价?」

我把剩下的安眠药一把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明天不行。」

「我这一整瓶安眠药都配着奶茶下肚了,活不到明天啊。」

「我知道他很急,但是他先别急,没有人比我急。」

「除非他现在正在你们店里切腹。」

我被我自己最后的笑话逗乐了,干笑了两声。

「要是这样,那我现在就过去围观一下。」

「你们只要不读秒读的慢,公平点,我俩谁先死,这棺材就给谁。」

2

电话那头一时间无人再言语。

我也不再说话。

我一边吸着奶茶,一边琢磨着时间。

安眠药按说两个小时起效,从起效到我死,差不多得半夜。

到明天早上,尸体起码还能保持着一个貌美的状态,不至于变得巨人观。

但再久就不好说了。

好歹我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美少女,也是要点形象的。

殡仪馆不靠谱,得来个人帮我收尸。

我打开微信,给未婚夫尹博发去消息:

【不好意思,我准备自杀了。】

【我觉得你是医生,可能比较有这方面的资源。】

【明天能不能帮我收个尸?】

果不其然,尹博没有回复我。

给他发去的消息,永远都石沉大海。

我不知道是他不想理我,还是他根本没有登陆这个微信号。

本来也无所谓,顶多是给殡葬公司添点麻烦。

但倒霉催的殡葬公司这单也被人抢了!

我不想变成浴室自杀少女第二弹啊!

电话那头,抢我棺材的俞航犹豫着开口。

声音里带着点不敢置信的试探:

「童**是在开玩笑吧?」

我带着笑音回答:

「那看来你没打算切腹。」

「真的,棺材你让给我吧。」

「你知道我很急,但是真的没有我急,我这奶茶都喝见底了。」

我听不到他的声音,因为我的耳朵像是被堵上了。

眼前也开始发白。

我不再管尹博,点开微信置顶的家庭群,拍了一张奶茶配安眠药的照片。

【家人们,我自杀了。】

【明天早上,能不能来帮我收个尸?】

这个群里可能同样没人理我,毕竟,有我的群就只是一个摆设,没有我的那个群,每天都在热火朝天的分享生活。

但至少他们闲下来总会看看的。

我无力地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

手机传来轻微的震动。

有人回复了。

是妹妹童婕。

3

【姐姐怎么了?】

很快,妈妈的回复也来了:

【别管她】

【我告诉你啊童艺璇,小婕练舞受伤了,我们在医院忙着呢。】

【一天天的不找点存在感就难受。】

【你又喝奶茶?忘了我说过不能吃甜的吗?千叮咛万嘱咐让你管理身材,不许吃甜食你就是不听!你胖成猪了,看尹博还能要你?】

是啊。

我看着手机,轻笑出声。

他们是不会相信的,他们从来没把我说的话当作一回事。

我的妈妈是位知名的芭蕾舞演员。

她对我的期望很高,希望我能够继承她的衣钵。

但我大概率天赋都在摄影上,对舞蹈当真是一窍不通,总是达不到她的要求。

在一场比赛失败后,妈妈愤怒又失望,把我关在小房间里,说我就是贪吃甜食导致的太胖,不给我吃饭。

爸爸也附和她,两人摔门而去,就这样饿了我三天。

三天后,他们从孤儿院带回来一个养女,就是童婕。

童婕长得很像妈妈,喜爱芭蕾舞,人又乖巧听话。

他们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个理想中的女儿该有的样子。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说笑打闹,看他们为了童婕的演出,找摄影团队为她拍照。

年幼的我对他们说,我可以当摄影师。

并不是因为我多么大度,想要当童婕的观众,而是卑微的想要融入他们。

想要我的爸爸妈妈......能看我一眼。

他们却毫不留情地嘲弄我,说我又笨又傻,没有一点天赋,让我抓紧时间训练动作。

妈妈更是几次三番地说,我根本不配做她的女儿。

十六岁那天,妈妈第一次带我去表演。

我很惊喜。

虽然我知道,妈妈带我去的目的,只是为了在媒体前造人设,称她的两个女儿和她一样多才多艺。

但那天,我摔下了舞台。

但妈妈不由分说地指责我,说我给她丢了人。

我争辩,说是有人在我的鞋子里动了手脚,我的脚趾被磨出了血泡。

她打了我一个耳光:「还学会诬陷了?你就是嫉妒小婕。」

自从那一天之后,我在家中的位置,连童婕的宠物猫都不如。

他们要打就打,要骂就骂。

后来,妈妈参与了一家康复医院的创业,为了拉投资,逼我和尹博结婚。

这是我最后的利用价值。

我也时常怀疑,我到底还算不算一个人。

直到现在,我确诊了渐冻症。

我竟然觉得很轻松。

终于可以死了。

起码死亡证明上,会正式确定我为一个“人”。

4

爸爸的消息也来了:

【童艺璇,别没事找事。】

【我们对你很包容了,能让你这样一个废物住在家里。二十多岁了,我们对你早就尽到抚养义务了。】

【你以为你玩自杀,就能威胁我们?】

过了十几秒钟。

也许更久。

见我一直没有解释和道歉,他们失去了耐心。

妈妈发来了一条消息:

【真能添乱,死了也别死在家里,自己出去找个干净地方去。】

我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眩晕,胃容物酸涩地直冲到喉咙口。

心脏也像被攥住一样疼痛难忍。

眼泪一滴滴流了下来。

药效怎么这么慢?

早知道就割腕或者跳楼了。

我隐约听到手机里有人在说话。

原来刚才那个电话一直都没挂。

「童**?童**你还在吗?」

「给我一点回应,童**。」

......

吵死了。

那边的声音骤然放大,喊出了我的名字:

「童艺璇!回话啊!」

5

我的意识真的被他这平地一声吼唤了回来。

我坐起来,一阵强烈的恶心感袭来,还伴着剧烈的头痛。

我忍不住弯下身开始呕吐,哇哇哇哇的叫个没完。

几乎把胃里的药吐空。

「童**!童**?」

他还在电话里喊魂。

我咳嗽了几声,哑着嗓子笑:

「行吧,棺材给你了。」

「我不用了。」

我太胖了,棺材躺不下。

换个死法。

6

我看着父母发的微信,回复:

【遵命。】

7

俞航一定要见我,说要把棺材钱给我。

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坚持的,我都无所谓了。

还是玄学说,睡着用陌生人的钱买的棺材,登不了极乐?

我把见面的地点定在离我最近的医院。

先去洗个胃,吐一吐能瘦一点,美美的,然后在去跳个河。

安眠药配奶茶这个自杀方式属实不是什么好选择。

我在医院走廊里吐得天昏地暗,头晕眼花,除了痛苦什么都感知不到。

喉咙一阵发腥,是血。

这时,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童婕:「姐姐?」

接着是尹博的声音:「微信上不理她,竟然跑到面前来演戏。」

「可是......」

「别动,又流血了怎么办?」

「哥哥,我今天的舞跳得好不好?」

「那当然,我给你拍了好多照片。」

......

妈的,这对狗男女。

我眼前一片的雪花点,跪在地上,抱着垃圾桶大吐特吐。

有一个人急匆匆地跑过来,扶住了我。

我竟然还有点精力回头看他,就见这人穿了一身黑,他身后还有几个穿着一身白的护士。

哦呵呵,这就是黑白无常吗?

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病房里,身边有个小护士在帮我检查吊针。

我拉住她,哑着嗓子问:「你知道什么死法不痛苦吗?」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男声。

「没有,我调查过了。」

我讶异地看着他,他平静地走到我旁边坐下,他身穿一件黑T,牛仔裤,身材颀长挺拔。

长得还挺好看的。

他就是刚才和我抢棺材的正主,俞航。

也是那个黑无常。

「像你这样吃药自杀的,一般都死不了,白白难受好几天。」

「割腕呢,割不对位置,也就多流点血。」

「投河跳海,其实是呛水憋死的。」

他从善如流地说,就像死过好几次一样。

我虚弱地笑笑:「你挺有经验?」

他也笑,没回答。

但我清晰地看到了,他手臂上有一道道自残的痕迹。

和我手臂上的一样。

所以他那棺材......

是给他自己备的?

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问出问题,就见病房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尹博,我的未婚夫。

有名的外科医生世家之子。

尹博皱着眉朝我走来。

把手机摔在我的床上。

「我说没说过,工作时间不要给我发消息。」

「小婕受伤了,身为医生我自然是需要照顾她。」

「妹妹的醋你也吃?又缺存在感了,在这演自杀的戏?」

8

尹博对我没有任何感情,白给的老婆,好像天生就低人一等。

他的这种语气,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反而是一旁的俞航皱起眉,问了一句:

「你谁啊?」

尹博不理会他,继续对我说:

「你告诉我还不够,还告诉了小婕是吧。」

「你知不知道,今天她的演出很重要。」

「因为担心你,她下舞台的时候被钉子划伤了腿,你知道有多严重吗?」

「你就是看不惯小婕好,妒忌。」

说罢,他拿起我放在床边的病历,冷哼一声:

「安眠药?」

「自杀做戏的人,只敢用这一招,吃一片安眠药也要闹到医院来?有本事你上吊啊。」

「快滚出病房吧,装什么柔弱,看着你就恶心。」

我确实也不想在这医院多待。

我挣扎着坐起身,俞航匆忙扶住我。

而就在这时,为我确诊渐冻症的医生经过这里。

他见到我,连忙叫我的名字:

「童**,你今天怎么没来拿药?我还没下班,现在去帮你开药吧。」

俞航回过头不解的问:

「她又装出了什么病,还要给她开药?」

「是渐冻症。」

医生话音落下,俞航握住我手腕的手猛然一紧。

......

我无语。

这人有没有点边界感?

他以为我把棺材让给他,我就爱上他了还是怎么的?

我得了什么病,关他屁事,捏我一下好痛啊。

尹博也停下了脚步。

但他的神情,是明显的嘲讽和不耐烦。

「渐冻症?」

「你以为你是偶像剧女主角吗。」

「差不多得了,还找那么多人陪你演戏。」

「要不要找殡葬公司配合一下?」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我找了。

但是人家不配合啊!!

这不被人抢了吗!!

我郁闷地斜了俞航一眼,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然后对尹博听话点头:

「之前找的那个黄了,明天找个靠谱的。」

9

尹博冷笑一声。

我的忍耐显然让他得寸进尺。

尹家家大业大,他是不受宠的小儿子,平时在家忍辱负重大气都不敢出,突然来了个没人撑腰的便宜未婚妻,他自然而然地把辱骂嫌弃我当成了发泄的出口。

「戏做得差不多就得了。」

「你真以为有人心疼你?」

冤枉,我还真没这么觉得。

我只是想让人帮我收个尸,怕吓着隔壁邻居。

但我回头再想想,可能我有点太体贴了。

死都死了。

随机吓死一个小朋友也不亏。

尹博不耐烦的把病历本往地上一摔,不耐烦的说:

「行了,赶紧滚回家。」

「回去收拾收拾屋子,再给小婕炖个鸡汤补补。」

「做好你该做的事。」

我一言未发。

只觉得胃痛、头痛、眼睛痛,嗓子干的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眼泪在眼眶打转,真没出息。

死都敢死,却一句话都骂不出口。

然而坐在我身侧的俞航却平静地开了口,一声脏话干净利落:「补你妈。」

他抬眼瞥着尹博,神情冷淡得骇人。

「命令谁呢?」

「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嘴缝上。」

「没有医德的东西,狗叫什么,这个病房我交钱了,现在请你滚、出、去。」

10

病房的门被带上。

我眨了眨眼睛,顺利收回眼底的泪意,笑着看着俞航。

这人刚才还真挺帅的。

从哪学的霸总怼人小技巧啊,什么反派大佬发言,我也想说一次。

我清了清嗓子,过了很久终于能发出嘶哑的声音「那棺材钱你还是给我吧。」

毕竟那棺材也挺贵的,白送人也挺可惜,拿了钱,我还能去吃一顿梦寐以求的小蛋糕自助。

吃完再死。

俞航看向我苍白的脸,眉头紧锁问道「怎么,你不用了?决定不死了?」

这人问题怎么这么多。

蓝猫淘气三千问啊哥们。

是啊是啊不死了你赶紧回去吧别缠着我了黑无常——我本来想这么说。

可我现在一脸死气地说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说服力。

我只能实话实说:

「我找不到人帮我收尸。」

「所以我打算跳个河。棺材就不用了。」

他听到我这么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意外,反而气定神闲地说:「我刚都说了,跳河是呛死的。很痛苦。」

我问:「你跳过啊?」

他不说话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真空,好像什么都没有。

和我很像。

我相信他可能真的跳过。

他转而问我:

「你不试着再活活?」

「渐冻症也不是立马就会死人,我看你这样,怎么也还有个三年五载吧。」

我笑着摇头:「你刚才也看见了。我一天天的,就是那么活过来的,比死人还丢人呢。」

他不以为然地玩着手指:

「那你都要死了,还要钱?」

确实也可以不要。

但凭什么便宜了他!

「钱谁嫌多啊。要不我死之后,你折合成冥币烧给我?」

他不说话,好像在认真思考我这个提案的可行性。

沉默了几秒后,他笑着开口:

「童**,要不咱俩棺材钱AA?拼一个?」

11

拼拼拼你拼多多啊!

我想说话没说出来,被自己的口水呛得一通咳嗽。

他慢条斯理地给我递水:

「我觉得那么大棺材,就睡一个人,也挺浪费的。」

「而且我还怕黑,也怕鬼。」

「咱俩好歹有个伴。」

「以后后人盗墓把咱俩挖出来,还能让他们猜猜咱俩的关系。」

他语气轻描淡写中,还带着一丝戏谑。

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

比如说大哥,你死了你就是鬼,别人怕你还来不及。

他这样好好一个人,怎么就把死挂在嘴边呢?

我有点想问。

又怕我在他眼里也像蓝猫淘气三千问。

他没等我说话,接着又说:

「主要是你那个红宝石,旺我。」

......

我本来想说,算了,我太胖了一个棺材都不一定装得下,拼不动的。

又想说,跟我这种万人嫌呆着,再毁了你的好运气啥的。

话没说出口,他就站起来,手还握着我的手腕:

「怎么样?考虑一下?」

您倒是先撒手,再让我考虑啊。

12

俞航这个人真的满有意思的。

而且他还会开车。

他带我去了海边。

还真别说,死在海里,可比死在臭河沟里浪漫太多了。

但这深夜的大海着实是有点吓人的。

我正往海里走,俞航却插着口袋喋喋不休:

「好黑啊,不知道有没有食人鱼。」

「呛水真的太痛苦了,我不骗你,我肺都要炸了。」

「晚上的海好冷啊。我去我肚子叫了!你肚子叫唤了没?你吃饭了吗?」

「要不我们去吃个汉堡再死。」

烦死了!

做出自杀的决定很不容易的大哥!

我捂着耳朵不听他说话,接着往前走。

脚踩进海里,冻得我全身一个激灵。

我捂着耳朵埋头往里走,却被他拽着胳膊一下子公主抱了起来。

这小子是不是以为自己挺帅的,在这偶像剧呢?

「呕......你别晃我啊我想吐......呕......」

折腾了一天,最终我就这样被他绑回了车上,美其名曰趁着日出金灿灿的死更好看,要我睡一觉。我晕乎乎的被他盖上了毯子,还没睡着,就被我妈妈的视频通话吵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在旁边沉睡的俞航,轻手轻脚地下了车。

接通视频,对面是妈妈不耐烦的一张脸:

「哟,怎么接电话了?不是要自杀吗?」

「我知道,不就是因为情人节尹博没陪你过吗。」

「但**妹的表演不比情人节重要?」

「懂点事,让尹博接你回来。」

我还没说话,就听到了爸爸的声音:

「接什么接,这么惯着她,还真把自己当大**了。你爱回来不回来你威胁不了我们。」

说罢,他马上换了一个语气,亲昵地问着童婕:

「小婕,伤口还疼不疼?」

「爸爸给你拿冰淇淋吃好不好?」

「还是给你削草莓尖尖?」

我真不知道这电话打来干什么。

让我欣赏他们和和美美一家人?

我要不要给他们鼓鼓掌?

我看了一眼远处的大海。

这电影偶像剧的确没错,只不过是个be韩剧。

我没有回头,毅然往海中走去。

夜深了,海水的温度比刚才更加冰冷。

早知道还是刚才死了。

这时视频通话里传来了尹博的声音。

今天好像是庆祝童婕芭蕾舞进入决赛的日子,所以他才会来我家吃饭。

我妈看见他,连忙过去要他接我回来。

我知道,这不是我妈关心我。

是因为她早就找好了媒体,待会儿就有记者上门采访退役芭蕾舞演员婚后的幸福生活。

结果大女儿不在家,她可不想被人说三道四。

13

尹博冷淡地说:

「我刚才在医院看到她了,和一个男的在一起。」

「不守妇道的女人。」

「自杀还不够,还装什么渐冻症......」

他的话说了一半,卡在了喉咙口。

我猜,他是看到了我放在家里的诊断书。

没办法啊。

我还是没有这么潇洒。

只是一次也好,我还是希望家里人能够看我一次。

能知道......我也是个人。

会伤心,会生病,会死。

我听到了翻页的声音,还有尹博的自言自语:

「难道......难道是真的?」

「这不可能,她之前从来没说过啊。」

嘿,你个失忆症的聋子。

刚才在医院里,那医生就说了。

你自己不信。

我懒得再继续这个电话,正准备把视频挂掉。

就看到尹博抢过手机,神情慌张:

「艺璇,别闹了,快回来。」

「有什么事,大家可以一起解决啊。」

「告诉我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