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雪栀躺在床榻上,煎熬地等待脑中的痛意消散。

傅清嘉回府不过一个时辰便又走了。

他说去处理公务,但实则作甚,林雪栀心如明镜。

守岁过后便是庆新岁,出嫁女子都要回娘家拜年。

以往每年,傅清嘉都会陪同林雪栀一起回林府。

今年却只有她孤身一人。

林雪栀换了身衣裳,画了个掩盖病态的妆容,乘坐马车回去。

算算日子,她也有好几个月没有回去看望母亲了。

林府。

“栀儿回来了。”林母看见林雪栀,神色愉悦。

看着林雪栀身后空荡荡的府门,林母又问道:“傅清嘉怎么没和你一起?”

林雪栀强撑着一抹笑意,故作淡然道:“娘,我跟他要和离了。”

母亲神色一僵,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她看着林雪栀,沉默许久之后沉沉叹息一声。

“想清楚便好。”林母将林雪栀轻轻抱住,亦如小时候那般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娘永远在。”

简短几句话,一瞬间击溃了林雪栀所有伪装的坚强。

年幼之际,父亲随镇国将军出征边疆,战死沙场,是母亲独自一人将她拉扯大。

母亲知道孑然一身的不易与孤独,才一直希望她和傅清嘉好好过一辈子。

母亲现在这般淡然,定是不想自己伤心……

林雪栀伸手抱紧母亲,心底的苦涩止不住的涌出。

“娘,若您早知父亲会走,您会选择别的人生吗?”

母亲摩挲着林雪栀的头发,轻声道:“若能先知,母亲定会更加珍惜与你父亲在一起的每一刻。”

夜深。

林雪栀躺在床榻上,回想着母亲说过的话。

忽然,她心生了些许悔意。

后悔没能在身体安康之时好好和傅清嘉培养感情,认真告诉他‘我爱他’。

纵使,那只是她单方面的爱慕……

翌日。

林雪栀和母亲道别,乘坐马车准备回侯府。

她已时日无多,最后的几日她想再多陪陪傅清嘉。

此时马车却突然停下,下人告知是车轮坏了,需要修理。

林雪栀无奈,只能中途下车往回走。

雨后的京城街道透着泥土的清香,阳光很暖,却无法散去她心底的郁结。

周围人群来来往往,都是结伴而行。

无人如她一般,孤独一身。

林雪栀喉头莫名有些发涩,她多想能在这样的冬日暖阳下,和傅清嘉一起走走。

突然,傅清嘉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清嘉……”

林雪栀心一颤,刚要出声唤,却看到傅清嘉的另一侧站着林环儿。

两人并肩走着,刺痛了她的眼。

看着两人边聊边往这边走,林雪栀的心好似被倒刺刮过。

傅清嘉突然抬眸,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林雪栀转身躲进人群,落荒而逃。

拐角处,她慌乱之中不慎撞到了人。

“对不起……”林雪栀仓惶无措的道歉。

“雪栀?”北茉的声音传来。

林雪栀抬头,看见好友关切的眼神。

北茉扶着林雪栀到茶楼休息,担忧问她刚才怎么了。

林雪栀始终没法将她与傅清嘉的难堪局面告诉北茉。

“刚听说书先生讲了个故事,让我有些惆怅。”林雪栀想了想,决定换一种方式宣泄。

“先生说:一女子与其夫君只有君子之交而无夫妻之情,但女子一直偷偷爱着她的夫君,可如今那女子身患不治之症,她的夫君却爱上了别人。”

“我听后好生心疼,忍不住想,如若换做是我,我该怎么办?”

北茉听着林雪栀的话,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

“人生短短几十载,总要为自己考虑,我若是她,定会追求我想要的,我可不想到死还留下遗憾。”

北茉的话让林雪栀茅塞顿开。

她卑微小心地爱了傅清嘉近十年,为何不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好好圆了自己的心愿?

这一次,她知道她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