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好了,黎小姐拖行黎离家出走了!”

管家急急忙忙跑来汇报。

“没事,她过两天就会回来了”

没几天她真的回来了…多次之后,

“黎小姐,又拖行黎走了!”管家略显淡定地说。

“走便走,她就喜欢玩这样的游戏。”

最后:“黎小姐她,又……管家欲言而止。

这次好像真的不回来了…

“给我全城搜寻!”

贺少爷压抑着怒气,心里犹如丢了心尖肉般痛苦……

黎笑笑拖着行黎箱,从贺家别墅搬出来的那天,半个圈子里的纨绔们都来看她笑话。

——这么多年,她一心一意痴迷着贺沥舟,早已成为这个圈子里笑柄。

她磕磕绊绊地拎着箱子,站在别墅门口三层高的大理石台阶上,冷冷地看着刚停进院的几台跑车。

跑车前,许明朗正倚在车头处,抱着手臂,满脸幸灾乐祸。从黎笑笑追贺沥舟,搬进贺家的第一天起,许明朗以及整个“二代”圈的人都看她不顺眼。

这不,这帮纨绔们一从管家那里得知,黎笑笑收拾东西准备搬出去住时——他们就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专程来看她是怎么灰头土脸的滚出贺家的。

不过,黎笑笑也不算灰头土脸,她的长相在这儿。

就算现在是情场落魄,那她也是个落魄的美人。

黎笑笑叫的专车还没来,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立在门口。

腰身纤细,气质出众。

她站着的位置,正好跟许明朗站成面对面。他扫了眼她的行黎箱,出口便是讽刺,似乎对黎笑笑的这招见惯不惯。

许明朗懒洋洋地对着黎笑笑,漫不经心:“又玩这招?”

他讥笑的话,丝毫不差地落入黎笑笑的耳朵里。

在所有人眼里,黎笑笑是那种好不容易攀上贺家高枝,怎么会轻易放弃?

黎笑笑不想失恋了还叫人看笑话,深吸了一口气。

确实!

她以前经常用离家出走来威胁贺沥舟,威胁他给她地位,给她名分,给她爱。

“狼来了”的故事演多了,自然没人相信她这次真铁了心要走。懒得多费口舌解释,兀自垂眉看院子里自己养的那几盆名贵花。

不知道她走之后,贺沥舟会不会好好照顾她的花。想必他也不会多关注这些,这些年她对于贺沥舟而言,一直是可有可无。

想着想着,觉得心酸。

饶是她考虑了三个多月,可真到离开的这天,还是很不舍。

不过,不舍里已经不再参杂过多的爱。

她是真的累了。

手机显示专车还有三公里才到达,于是黎笑笑目不斜视地靠在行黎箱上继续等着。

她一直不说话,许明朗觉得不大对劲,却又觉得黎笑笑本就窝囊,一向好欺负的很。

在外人眼里,黎笑笑喜欢贺沥舟,为了留在贺家,没皮没脸,八年如一日的忍着。

许明朗眼神盯着她,说话更加难听。

见她身后空落落,只有一个箱子,讽刺道:“你好歹也是贺家的未婚妻,怎么离家出走,管家也不派车送送你。”

黎笑笑皱了皱眉头。

她很想知道自己以前是有多倒贴贺沥舟,惹得这群富二代们这般烦她,所以才在今天她都打算离开了,可许明朗的嘴也一点都不饶过她。

她皱眉的样子,许明朗看在眼里。

装作一副稀奇的样子,惊讶道:“贺家不会连叫辆车的面子,都不给你吧!”

众人一阵哄笑!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贺沥舟最近一年常驻国外,偶尔回来,家里的一应事务都是由贺母负责。而贺母素来不喜欢黎笑笑,以前贺老爷子在时,她还有所收敛。

自从年黎,贺老爷子搬去南山市疗养院后,贺母待黎笑笑变得十分刻薄。

黎笑笑没有被他的话**到半分半毫,精致出众的脸上满是淡然。

她望着许明朗那张得意的脸,嘴角噙着冷笑:“许明月身体不好。”

“你说话的时候积点口德,小心报应错人。”

许明月是许明朗的妹妹,是他的掌心宝贝。

这话是许明朗的死穴,谁戳他就灭谁的那种,黎笑笑以前想融入这个圈子,跟他们搞好关系,所以从来不说重话。

别人对她明嘲暗讽,她大概只会咬着牙忍,一句话不说,倔强地假装什么都不放在心里。

从未像今天这般,出言犀利,话里藏刀。

现在都要离开贺家了,她还怕谁呢?那些因为常年隐忍而变得激烈的内心想法,在这一瞬间全部释放出来。

黎笑笑笑的清淡:“就算你们想把许明月往贺沥舟的床上送——”

“她也有这个命才行。”

许明月自幼身体不好,常年需要静养。

许明朗大概是想不到黎笑笑居然敢说这种话,表情愣了一下,随后阴沉的脸上凝聚可怕的怒火。

他三两步的跨到台阶上,攥着黎笑笑的风衣,将单薄的人拉近。

他们这群人素来自命不凡,大概从来就没有尊重过黎笑笑——所以当许明朗气势汹汹上来准备打她的时候,才会没有人拦着他,包括在一旁站着的管家。

黎笑笑很快偏头,但没能躲过去那巴掌。

“黎笑笑,你可真把自己当根葱,要不是你死皮赖脸赖在贺家,南哥会有家不回?”

确实,贺沥舟已经快半年没有回国了。

如果追究更深层次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她,他才不愿意回来。

许明朗个子高,气势足。那一巴掌打的狠,黎笑笑很疼,心里却在想哪怕贺沥舟多给她一丝尊重,今天他都不会敢打她。

黎笑笑没有哭,她偏过头对着许明朗一字一句道:“这巴掌——我会记住。”

许明朗的眉眼眯了眯,语气更加不屑:“离开贺家,你什么都不是。”

“你记住又能怎样?”

说罢,继续挑衅道:“有本事你搬出去,就别再搬回来!”

黎笑笑的手心攥的紧紧,平滑的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的皮肉里,**的她越发清醒。

她知道,她现在动不了任何人。

就像她清楚明白的知道,贺沥舟不爱她一样。

贺沥舟不爱她,所以离开了贺家,她就等于一无所有。

他们这群人认定她是条狗,哪怕赖在贺家摇乞摆尾,她也舍不得走。

许明朗的这巴掌像是打醒了她,也将她心底里那点不舍,一挥而散。

专车司机来的及时,黎笑笑接了电话后,指引他把车往里面开。

走时,她没有回头望一眼这个她住了八年的地方,走的很决绝。

管家见她离开后,立刻进屋跟贺母报告:“黎小姐走了。”

贺母悠悠地翻着时尚杂志道:“走便走了。”

管家有点愁虑:“可是少爷最近要回国,到时候他见不着黎笑笑……”

贺母并不是很在乎这件事,打断他:“放心,她会回来的。”

语气颇为厌恶:“她已经忍了八年,岂会说走就走。”

——

上了专车,司机问她地址准不准确。问了两声却没人回应,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只见后排的乘客满脸泪痕。

车开得平稳,很快到了她租住的公寓。

离开贺沥舟,不是黎笑笑一时兴起的决定,她考虑了三个月,最后决定结束这段长达八年的爱恋。

她的前小半辈子,眼睛心里里除了贺沥舟,再也没装过谁。做出这个决定,像是给她的前半辈子画上一个句号。

公寓是事先打扫好的,一室一厅,45平。

家电齐全,很干净。

她放下行黎,先去给自己弄了口吃的。

一碗清水面,她一边吃面,一边拆装电话卡。

她办了一个新的手机号,打算跟过往断的彻底些。

电话卡一装上,她先打了个电话给黎昌明。

“爸。”

黎昌明接到女儿来电,声音愉悦:“笑笑。”

这声笑笑差点把黎笑笑听得哭出声,她清了清喉咙。

“笑笑,这是谁的手机呀?”见不是女儿的手机号,黎昌明忍不住关心。

黎笑笑随便找了个理由:“之前那个手机被偷了,正好我朋友有个不用的号码,我就拿来先用着。”

黎昌明放心,开始询问黎笑笑的近况:“最近过得怎么样?身体好不好?”

“都很好。”

问完近况,黎父开始操心起她的终身大事:“跟沥舟关系怎么样?你们两什么时候结婚呀?”

结婚?

结婚?是呀,她都陪了贺沥舟八年,是该结婚。

可贺沥舟从未跟她提过结婚的事情。

黎昌明见她不说话,语气不太好:“他们家是不是想反悔?”

想起旧事来,黎父颇有些气愤:“你是他家老爷子亲定的贺沥舟未婚妻。”

这些年,黎父一直对贺沥舟不太满意,时常说要来N市找贺沥舟谈谈。

可贺沥舟是个大忙人,不要说黎父,就连黎笑笑也时常见不到他。

黎笑笑怕两人谈出事儿,也怕自己在贺家不受人待见的处境让黎父心疼,于是每次都说贺沥舟对她很好,贺家对她很好。

在这头忍了忍,还是没把她离开贺家的事情说出来。

八年前她决意住进贺家时,已经让黎父很忧心,加上这些年贺沥舟从来没有对他俩的感情做出回应,黎父多次要来看看,都被黎笑笑阻止。

如果黎笑笑要是这个时候说她离开贺家了,恐怕黎父会连夜坐飞机赶过来。

“贺沥舟对我很好,我们感情也很好,结婚应该快了,等他回国我就找他问问。”黎笑笑心里绞着痛说出这些话。

黎昌明这才平息不满:“这才对嘛,两家人早就该谈谈!”

黎笑笑在这边应声,黎昌明大概是听到说要谈结婚的事情高兴,忍不住道:“等贺沥舟回国,你把他带回家,家里许多亲戚还没见过他。”

黎笑笑家境普通,黎父是当地农副产品经销商会的会长,往上一代数,黎家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

要说黎家和贺家的缘分,更是奇特。

贺家老爷子年轻时是个户外探险爱好者,有次去西部某深山探险时受伤,被困在山里。

黎家老爷子进山时发现这群被困的探险队,他先是把伤势严重的贺老爷子救出来,背到县城的医院,后来又喊当地人去救探险队出去。

幸亏黎老爷子年轻时体力好,二十多公里的山路,背着比他还要重的贺老爷子,一口气跑到了县城。

腿伤得到及时医治,贺老爷子保住了腿,自然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万般感谢。

本来两家商定,在儿子辈定下亲,只不过那一辈两家都得了一个男丁,于是就把亲事儿定在孙子辈。

这便是黎笑笑和贺沥舟。

黎笑笑从小就知道这个娃娃亲,十八岁那年,黎笑笑从西部边陲小镇来到沿海的省城读书,贺老爷子高兴的很,于是让她住进贺家,和贺沥舟培养感情。

黎笑笑记得第一次见贺沥舟时,他正在楼上弹琴,悦耳的琴音传到楼下,敲在黎笑笑的的心里,女孩脸红遍了,但心里很甜。之后贺沥舟从楼上下来,黎笑笑坐在楼下的沙发上。

那是成年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只一眼,黎笑笑就陷进去了。

长大后,黎笑笑回想。这么多年贺沥舟的眼眸里,始终保持着冷静,感情也如同第一眼见她时,那般平淡。

跟黎父打完电话后,她正准备把不用的旧手机卡拔掉,却在这时进来一个电话。

她扫了一眼,心头一滞,眼神就再也移不开

——是贺沥舟的。

黎笑笑盯着电话,心里扑通扑通地跳。

一年前,贺沥舟去欧洲开拓海外市场,期间只回来过两三次。

距离上一次接到他的电话,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

贺沥舟工作繁忙,常年坐飞机,手机经常由助理保管,黎笑笑打电话时也经常找不到他。

时间长了,贺沥舟的助理们对她颇有微词,时常故意不接她的电话。

以前黎笑笑被他的助理们戏弄时,还会生气,隔着电话质问。后来渐渐习惯了,但外面还有不少传闻说,黎笑笑平时缠人紧,脾气又大,贺沥舟这才不愿意回国。

黎笑笑由着电话响着,吃光了碗里最后一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