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和内心有点失落,她本来以为自己绝处逢生,老天爷还是对她挺好的,既让她活下来了,又给她留了一个……一个男人。
两人相依为命这么久,也相处出了一些默契。
她不被宋家所容,而他不被沈家所容,两人在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一起过完下半生,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吧。
她想起他曾经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几个月,帮她擦洗身子,换药,洗菜,做饭,想着法子给她弄好吃的,鱼虾,野味,他总能做出合胃口的饭菜。
一想起他给她擦洗身子的情景,宋慈和觉得自己脸颊发热。那时她浑身是纱布,手不能动,口不能言,连身上哪处痒了,都不能处理,而沈君年,仿佛完全懂得她的心思,给她洗干净后,再涂上药膏,再用纱布重新包扎好,一个流程下来,半天就过去了。
沈君年的手掌温热而稳定,有着薄薄的茧,慢慢在她身上游走,每当她脸红心跳的时候,看向沈君年,沈君年却冷若冰霜,表情凝重,似乎是在修复一件人体雕塑。
“看来,是我想多了。”宋慈和心想。
宋慈和那时候觉得,自己是宋家千金,受伤前身材样貌,在圈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哪个贵公子不多看两眼,如今,这沈君年到好,这么亲近的接触,他竟然跟个和尚一样?
“也是,他是个瞎子,能看见什么呀?”
不管怎样,她还是对他心存感激,她抬手抚上他的眼睛,冰凉的手指,柔软细腻,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眼睛,说:“谢谢你,沈君年,等我好了,我一定要想办法给你医好眼睛。”
“你的眼睛这么漂亮,像藏着很多星星。”她不由自主的感叹。
沈君年被她这么一摸,顿时,心跳如雷,脊背僵直,喉头却哽咽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吧,你不说话,就不说话吧。你只要知道我是这个意思就行了。”
什么意思?宋慈和,你要说的是什么?沈君年在心里问。
后来,两人相敬如宾的过着,只是宋慈和总是情不自禁地就会盯着沈牧年看上半天,她想,不看白不看,反正他是瞎子,也看不到她在干什么。
而沈君年每每都能完全无误地感受着一股莫名其妙的火热目光,追寻着他。
那目光,赤诚、火热。
看得他心头发烫,额头冒汗,他假装若无其事的别开那目光,去做别的事,却发现,自己早已经魂不守舍,经常忘记自己要干什么。
这时候,宋慈和就咯咯咯地笑,“哈哈,没想到,不可一世的沈君年也有这么笨手笨脚的时候啊。”
过去的几个月,一幕幕浮现在宋慈和脑海里,都变成了泡影。
宋慈和呆坐在原地,周遭一片静寂,偶尔有鸟儿落在墙外的红杏枝头,虽然形只影单,却怀快无比。
是啊,她和沈君年之间又算什么呢?
什么都算不上。
只是两个遇难的人互相帮衬着活下来而已,沈君年从来没有什么逾越之举,他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到,而自己呢,大概也只是在落难的时候,生出了一点倚赖之心。
算不得什么。
可是,一想起和沈君年什么关系都没有了,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呢?说不出一股酸楚涌上心头,随之眼泪也出来了。
宋慈和走回屋里,望着镜子前的自己,脸颊上还有淡淡的疤痕,难道自己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她想起过中秋节要到了,那天是母亲的生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父母呢,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桌子上还贴着私人医生的电话,她拿起座机给医生打了个电话。向医生提了一个要求:她想把脸上的疤痕去掉。
出乎意料,医生似乎知道她会提这个要求,很快答应了她,帮她找了最好的整容医生,当天就能上门来。
整容医生上门的时候,宋慈和都惊呆了,不是一个医生,而已一群医生。
难道是沈君年提前安排的?宋慈和心里嘀咕着。
“我们是沈先生的私人医生团队,为雇主整容也是我们医疗服务的一项内容,不需要特别安排,您只要提出您的要求就行了。”医生淡淡地回答,再也没有说其他。
整容手术很快,术后有2周的恢复的时间。
拆纱布那天,宋慈和紧张的望着镜子,当看到自己那张脸的时候,她有点意外,而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她满意地点点头,沉吟片刻,转头向着满屋子人说:“以后,你们就叫我小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