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飞机已经是晚上了，我回家时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生怕打扰李兆川睡觉。
可是开了一条缝，灯光和人生却从里面宣泄出来。
我一怔，客厅里坐了一圈儿醉醺醺的人，都是李兆川的朋友，此时听到声音都朝我看过来。
我有点儿尴尬地跟李兆川打了个招呼。
「我回来了。」
李兆川瞥见我，眉头皱起来。
「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突然觉得连夜赶得这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只为了早点回来见他的心情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滋啦啦」地只剩下了一团熄灭的烟。
他眼里的神情清清楚楚地告诉我，我的回来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不受期待的事。
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场，我抿唇道：
「你们玩儿，我先收拾一下行李。」
外面又哄闹起来。
收拾好东西换完衣服后，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时听到李兆川朋友正问他：。
「你和许朝是不是也该定下来了？」
李兆川嗓音懒洋洋的：
「怎么可能？」
我脚步停住。
朋友叹了口气：
「可许朝今年也三十了吧，你就一直这么干耗着她？」
李兆川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卡比龙。
「就先这样呗，我还没玩够呢。」
朋友皱眉：「你能耗得起，她可耗不起了。
「你就不怕许朝跟你分手？」
灯光下，李兆川吐出一口白雾，轻嗤道：
「她都三十了，青春都耗在我身上了，除了我还能有谁要她？」
朋友还想再劝，他却有些不耐烦了。
「行了，别他妈说这些扫兴的东西了，喝酒去！」
他掐灭了烟，大步地离开。
我背靠在阴影里看着李兆川。
他面容俊秀依然，比起十九岁时还多了几分成熟的英俊。
可此时这张脸却有些模糊了。
取而代之的十九岁那年穿着篮球服一身是汗的少年，眼睛亮晶晶地抱怨着：
「我怎么还不到法定婚龄啊，许朝，我想娶你！」
原来他知道的。
他知道我想安定下来，也知道我的青春已经都耗在他身上了。
只是他并不在意。
我突然觉得家里冷气打得太足了。
冷到人骨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