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想过钟鸣之家,想过镇南王世子,想过金灿灿的凤位,所以在宰相真的开始着手挑选可用之人时,她将我推了出去。
“奴绝无半点欺瞒!”
她跪在地上泪眼汪汪:“奴亲耳听到梨枝谈曾心悦镇南王世子,可隆都谁人不知镇南王是谋反的罪人!奴忧心梨枝二心惹了大人不快警告她切勿多言,但谁知梨枝竟无半点悔过之意!”
“是吗?梨枝?”宰相闫复坐在高位,言语都泛着冷冽。
我还未说话,如意跪着超前扑了几下急切地又开了口。
“奴前几日学笛子,碰上了难点,那曲子是大人您给我的,想来谱子也贵重,之前我从未听过!”
如意玉藕似的白臂挥向我:“可梨枝却会!她若是同我一样是卑贱之躯,怎么可能对那曲谱如此熟稔!她定是镇南王麾下余孽!”
闫复眸光在我和她之间来回审视,我眉眼一弯,缓缓出声。
“你说我心悦镇南王世子,那我要问,当年哪位女子不心悦镇南王世子?”
我跪下朝闫复俯首:“若奴说自己的从未在镇南王世子身上花心思,大人怕也不信吧?”
闫复眼中溢出笑意,微微颔首,其手下的刀却已缓缓驾在我的脖子上。
“奴卑贱之身卖唱为生,自然也知当年世子爷驾马过街满楼红袖招的风光,但奴也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敢肖想。”
我的额头贴在冰凉的地面上。
“梨枝受大人恩惠,便不问往后路,只听大人差遣,那曲子是奴昔日在张大人府上学的,哄爷们开心的玩意儿自然多留了心思。”
刀刃擦出一道血痕,我无知无觉。
如意梨花带雨还在哭。
我觉得她有点傻,
闫复会在我们一次次自相残杀中筛出一个最为合心意的木偶,如意够有心思和城府,却不够安分。
不够安分还好,但是自作聪明,就要杀。
闫复慢慢踱步下来,脚步清脆踩在心口上,他站到了我和如意中间。
我左肩忽得一阵难捱的阵痛,瞬间我冷汗直冒,分不清是疼还是怕。
闫复竟将短刀生生钉进了我的肩骨。
“如意,我教给你,要想祸害人,就要拿出十成十的把握一棍子打死,否则奄奄一息的狗突然咬你一口,那精心的谋算也前功尽弃了。”
他握住我的胳膊将我拉起来,语气淡淡。
“至于你,我说过京中敢提镇南王者杀无赦,但今日你有本事咬回去,便饶你一命。”
“如意,杀。”
我在如意哭喊声中望着闫复离开的背影,压下眼底的情绪。
要想祸害人,就要备好十成十的把握。
大人,我记着了。
雨断断续续下了半月有余,好不容易等到了大晴天,太后主张去南山祈福,皇帝宰相随同,共谢佛祖恩赐。
隆都佛寺多,家家户户也都供着佛龛,长着乳牙的孩子都能捏着手指头来一句阿弥陀佛。
佛祖低眉敛眸普度众生,烛火悄悄地晃,我就在它眼皮子底下杀人。
原来的镇南军被拆散分派,少部分重组成了护旗队,握在兵部侍郎手里。
我在他书房翻翻找找掏不出一个兵符,无奈又蹲在他身边。
这人奄奄一息却也不屈服,固执地想喊人来抓我。
我叹了口气自知问不出什么,一抬头面前的窗子被风抚开,窗前有棵树,树上倒吊着一个人。
他和我四目相对,眼中带着讶异和笑。
他手里握着的,正是我寻觅已久是兵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