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话如惊雷一般让我霎时清醒。
可爸爸却只是隐晦地看了我一眼，叹气说道。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呢？”
爸爸说得对。
时光不能倒流，再不希望我的出生，我还是成为了爸爸妈妈的女儿。
只是那一刻的我很想尝试一次，想要回到爸爸妈妈问我的时候，想要问一句。
“能不能只有蔓蔓一个孩子？”
蔓蔓能不能不喜欢弟弟妹妹？
而此刻，这一切似乎变成了爸爸妈妈能不能再喜欢一次蔓蔓？
可我问不出这些问题。
我听着爸爸妈妈向林知薇和林知桦控诉我的罪行，又特意强调。
“薇薇，桦桦，你们可不能学你姐姐。”
“她最不听话了。”
“早知道当初还不如掐死来的省事。”
我无助地看着妈妈，注意到爸爸赞同的目光时，心底更觉钝痛。
死？
当初不是快了吗？
有了弟弟妹妹以后，爸爸对我的要求突然严格了起来。
笑容似乎成了他对我最为吝啬的东西，他总是板着脸望着我。
“蔓蔓，你要做弟弟妹妹的榜样。”
“以后你就不能玩了，要好好学习。”
我不明白，我只是比他们大了四岁，我需要做什么榜样。
可这一切如同他们的出生一样，并不需要我明白和答应。
妈妈给我报了很多兴趣班，围棋、钢琴、书法、英文等，似乎周围的小孩子学过的都让妈妈报了一遍。
“蔓蔓，别的小朋友可以的，你也可以。”
“你已经是大孩子了，要给弟弟妹妹做榜样。”
我看着刚学会走路的林知薇和林知烨，忍不住问道。
“弟弟妹妹也要学这些吗？”
听到这话的爸爸狠狠瞪着我，不悦道。
“弟弟妹妹这么小，怎么能学那些？”
我也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我又怎么能学这么多吗？
爸爸被我的态度惹生气了，他抓着我的手让我跪在扫把上，头上顶着一盆水。
“林知蔓，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你是姐姐，你就应该照顾弟弟妹妹。”
“给我跪在这里好好反省，不想清楚就别起身。”
竹枝扎成的扫把刺得人腿脚发疼，头顶的水盆也变得摇摇欲坠。
我受不了跟爸爸认错，可爸爸却觉得我没有真心悔改，硬生生让我继续跪着。
半天没吃饭的我本就没什么力气，当打闹的林知薇和林知烨冲上来时，水盆不受控制地砸了下来。
我下意识护着林知薇和林知烨，失了力气的身体却径直摔在台阶上，水盆砸向我的脸又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一瞬间，水盆的砸地声混合着小孩子的哭闹声响彻整个客厅。
妈妈很快赶了过来，心疼地抱着被吓哭的林知烨和林知薇。
爸爸一把将我提起，抽起竹条用力抽打着我。
“林知蔓，我看你是长本事了。”
“你这是给我**呢！”
我哭着试图躲开，努力争辩着。
“是他们自己冲过来的，我什么也没做。”
“你是姐姐，难道就不知道保护弟弟妹妹吗？”
手指宽的竹条抽打在身上，滚烫发疼，额头砸出的伤口不停渗着血，可爸爸却像是铁了心要给我教训。
一旁的妈妈不断安慰着林知薇和林知烨，连一个目光也没给我。
觉得教训够了以后，爸爸将我关在房间。
“你不好好认错，就干脆死在里边就好了。”
那是零下的冬天，房间没有空调也没有洗漱间，我穿着单薄的衣服倒在地上。
寒气似乎从骨髓里的每一处冒出来，被抽打过的地方红肿发烫，脑袋、手上、胃里哪哪都疼。
我缩着身体抱紧自己，可疼痛和寒气却依旧紧紧将我包裹。
冰凉的地板上沾着凌乱的血迹，我看着窗外的荒芜草地。
只觉得自己也要如这草地一样，死在这冰寒的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