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可爸爸也是个骗人精。

林知薇和林知烨出生以后,我的生日、我的喜好连同我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他们的生日能让爸爸妈妈退却一切庆祝,而我得到的却只有推迟和让步。

直到他们再一次失约,我意外翻找到这张照片。

于是拿着照片一个人跑到了游乐园,想要老爷爷把这个气球给我。

可如果不是太丑,那个气球本不会被留在最后。

妈妈买走以后,老爷爷再也没收过那样的气球了。

那天我一个人坐在爸爸说好的地方,看着夕阳落下,最后失落地站起了身。

或许是老爷爷看我可怜,在我要走的时候拦住我,问我那个气球具体的样子,说能够帮我再次带过来。

我将那张照片带给了老爷爷,每年得到了一个气球。

可原来有没有气球都一样,每一年我早早赶到椅子那里,又从早上坐到了晚上。

爸爸妈妈却迟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

我只能抓着我的气球,迎着月色、逆着人流一步一步走回家。

他们忙于工作,这么多年竟没有一个人发现我每次生日都是那样度过。

后来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我却总是怀着期盼。

我希望爸爸妈妈能看到我,努力学习、拿各种奖项第一甚至学着别人叛逆。

可不管我怎么做,在他们眼里我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听话。

我成了他们眼里的坏孩子,一个不应该存在的存在。

我原想将这一切随着我的尸体一同埋入土中。

却没想到死后,这狼狈难堪的一切却以这种方式揭露在了他们面前。

我如失了魂一样飘在空中,周围人声鼎沸,花灯耀眼,处处夺目。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人世间如此喧闹,让我克制不住逃离的想法。

但现实并不如我所愿,我看着妈妈拿出钱来,沉默地将那个气球买走了。

热闹的花灯似乎在顷刻间变得沉默,原来欢乐的林知烨和林知薇两人也极为不高兴。

刚一到家,林知薇便甩开了妈妈的手,气冲冲地跟林知烨一同回了房间。

换作平时,妈妈早就上前去安抚他们。

唯独这一次,连爸爸都只是坐在了沙发上。

我想,现在他们又要做出这样的模样干嘛呢?

我不在这里,我甚至已经死了。

而他们却一无所知,甚至连我死了都要目睹他们这样的神情。

整整一个晚上,爸爸妈妈只是在沙发上空坐着。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只是发着呆。

而我也只能在一旁,跟他们一同一夜未眠。

可是这一夜过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林知薇和林知烨并不在意那一天的事情,照旧开开心心地上学玩耍,跟着他们索要需要的一切。

妈妈早就换了一份工作,只有在傍晚的时候才能匆匆赶回家里。

爸爸每天都很忙,只是原定的出差项目却被他推给了另一个人。

我知道那个项目是爸爸筹划半年的大项目。

有了那个项目的奖金,他就能帮成绩不好的林知薇和林知烨两人转入好的学校。

爸爸妈妈待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可除此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

时间一天天流逝,唯独我像是被时间按住了暂停键一样。

我没办法离开家里,灵魂更是迟迟得不到消散。

我徘徊在家里的每一处,拼命寻找每一个可能逃出的角落。

但整栋房子如牢笼一般将我死死困住。

我能感受到家里有关我的一切正在慢慢变淡,可唯独我的灵魂如往常一般毫无变化。

妈妈看手机的次数似乎变得更多了。

爸爸回家以后,大部分时间将自己关在了书房,或者跟妈妈一起坐在沙发上。

我总觉得他们像是在等着谁。

每次门铃响起时,他们总会激动地跑到门口。

可林知薇和林知烨都在,他们又能等谁呢?

那是他们圆满的一家,根本不需要旁人的加入。

但时间久了,连林知薇和林知烨也察觉到了爸爸妈妈的不对。

原因很简单,曾经他们能轻松要求出去玩的请求,这一次却罕见地被接二连三地拒绝。

林知烨跟爸爸妈妈闹过,林知薇也耍过脾气。

这些原本管用的手段却一一失效了。

直到某个清晨,白霜凝结草地,冻出层层霜花。

林知薇忽然想起了妈妈曾带回来的藤蔓气球,她找了妈妈的房间将那个气球翻出来,又从我房间的柜子里,翻出了那些贮藏许久的气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