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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嫡姐嫁入侯府,我许了穷书生。
小侯爷荒淫无道,宠妾灭妻,嫡姐容颜被毁,终遭休弃。
而书生连中三元,官运亨通,为我挣来诰命。
嫡姐心怀妒恨将我杀害。
再睁眼,重生到媒人上门这日。
嫡姐毫不犹豫地抓起了书生送的木簪。
「妹妹,也该你尝尝守活寡的滋味了。」
我低头忍笑。
有钱有闲,不用伺候夫君的日子,它不香吗?
————
谢婉瑜抢先夺过书生的木簪时,我便明白她也重生了。
前世,她嫌弃地将木簪丢在地上。
「这什么破烂玩意?」
用精美的丝帕将手擦了又擦,生怕沾染了穷酸气。
瞥见我弯腰拾取,还转头与丫鬟讥笑:「你别说,外室女配穷书生,真是天作之合。」
而现在,谢婉瑜像握住了救命稻草,双手紧攥着木簪。
「陆优才学出众,甚合我意。」
抓起侯府玉珏,胡乱塞进我衣襟:
「倒是满满,出生乡野,没见过市面。」
「姐姐疼惜,让你去侯府开开眼吧。」
父亲猛地一拍桌:
「胡闹!」
嫡母疯狂对她使眼色,
可她不以为意,娇笑着晃晃父亲的胳膊:
「爹爹,那陆优颇有学识,日后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况且他家里只一老母,还能在女儿手里翻出花来?」
嫡母拉过她的手:「可这陆家......」
穷得快揭不开锅了。
「娘,」她亲昵地靠在嫡母肩上,「我不还有你和爹吗?」
谢婉瑜素来骄纵,
爹娘拗不过她,只得点头答应。
离开时,她俯身贴耳:
「妹妹,也该你尝尝守活寡的滋味了。」
她目光灼灼,迫不及待地想看我出丑。
我死死咬住下唇,忍住了笑。
姐姐,
有钱有闲,夫君不回家的日子,它不香吗?
我娘是农家女,好心救了落难失忆的父亲,结为夫妻,又有了我。
五岁那年,父亲被官爷带走了。
我娘领着我四处寻人,受尽了白眼和嘲笑,终于累垮了身子,
至死都没等到她的「夫君」。
直到早已落魄的陆家,拿着一纸婚约,要娶谢家女儿,我那杳无音讯的父亲才找上门来,要我替他的宝贝嫡女,填这个窟窿。
前世,谢婉瑜时常找我不痛快:
「外室的女儿,凭什么穿金戴银?」
她扯下我金黄的耳坠,撕烂我鲜红的嫁衣。
淬了口痰在我脸上:「你就等着饿死在穷书生家吧。」
摆脱了穷酸婚约的谢婉瑜,贵为太傅嫡女,自是风光出嫁,成为人人艳羡的侯府少夫人。
可没想到,
顾辰铭竟在成婚当晚,与美人书房嬉戏。
谢婉瑜哪里受得了这气。
当即命人将美人打个半死。
被顾辰铭记恨。
而老夫人对她也很是不满,先是收了管家权,又催她快怀孩子,否则便要纳妾。
可无论谢婉瑜使出何种办法,顾辰铭都不肯碰她,
还直言:「木板一样,好生无趣。」
府里纳妾那晚,谢婉瑜急了。
竟趁着夜深,打算将其掐死,不料反被毁了容颜,惨遭休弃回府。
彼时,陆优早已三元及第,入选翰林。
又连献几条治水除虫的妙策,颇受皇上赏识。
见这样风华正茂,前途似锦的男儿,对我殷勤备至,柔声细语,谢婉瑜不甘心。
明明她才是嫡女!
明明这样优秀的夫君该是她的!
可如今,她是杀人未遂的下堂妻,而我是受人敬仰的诰命夫人,
见了我,还得行礼!
谢婉瑜笑得疯癫。
满怀妒恨,用父亲的佩剑,将我割喉。
没想到,我们竟重生了。
这一次,她毫不犹豫地抢下陆优的木簪,居高临下地睨我。
我乖顺垂眸。
怕暴露眼中的怜悯。
嫡母怕她受苦,
从私库里挪了许多银钱,将她的嫁妆加了又加。
但还是比不过我。
前世,我被谢婉瑜扣下嫁妆,只得空手嫁到陆家,被陆母罚跪整宿。
如今,我攀上高枝,无人再敢怠慢。
唢呐吹响,两支队伍向着与前世截然相反处蔓延开去。
我嫁的是侯府独子,顾辰铭。
京中传言,他不学无术,骄奢淫逸。
谢婉瑜进门后,更是有家不回,流连烟花之地,为此顾夫人颇为不满。
想必休妻一事,顾夫人没少推波助澜。
看来要在侯府立足,我得讨她欢心。
夜已深,屋外隐隐传来女子娇笑。
我想起谢婉瑜新婚夜的遭遇,
便揭了盖头,准备睡下。
没想到,
房门被嘭地推开。
顾辰铭正站在门口,喜服未褪,一脸幽怨:
「为何不等我?」
「困。」我打了个哈欠。
他满腔愤怒瞬间哑火,期期艾艾开口:
「那、那怎么不派人去请?」
语气还有些委屈,也不知发什么疯。
前世,谢婉瑜主动讨好,却被他嘲笑轻浮。
嫁过来前我就想好了,顾辰铭爱怎么玩都行,我不在乎。
只要钱给够,让我伺候妾室坐月子都行。
因此我大度极了:
「不敢扰了夫君雅兴。」
「你!」
顾辰铭哽住,胡乱扒了喜服,
扯过被子躺在了我身侧,
动静弄得震天响。
次日敬茶时,我捧着顾夫人赏的珠宝,笑得牙不见眼。
「出息。」
顾辰铭冷哼。
离开时,还不忘抓了把金叶子往我怀里塞:「拿着,别让人以为我们侯府亏待你。」
我惊讶极了,
顿时觉得这便宜夫君还挺顺眼。
顾夫人拉过我手,滑了个品相极好的玉镯在我腕上。
「好孩子,以后便是一家人了。」
「笙铭性子顽劣,娘就盼他成亲后能好好收心。」
我立刻反握她手,信誓旦旦:
「娘,您放心,我一定规劝夫君好好读书!」
其实侯府家大业大,顾辰铭再如何挥霍,也够他过好此生,我应下劝他读书,倒不是盼他升官晋爵,日后将陆优比下去。
不过是想让顾夫人知晓我的立场。
毕竟她才是侯府的掌权人。
正发愁怎么和笙铭开口,小厮慌忙来禀:
「夫人,少爷又去喝花酒了!」
「还跟人打起来了!」
顾夫人失手打翻茶盏:
「这个孽障!」
我当即带人打上梦仙楼。
「夫君,我来接你回家读书了!」
我一脚踹开厢门。
屋内,顾辰铭头上缠着绷带,幽怨地喝着茶。
他语气冷淡:
「何事?」
举杯的手却微微颤抖,溅出几点滚烫的茶水,痛得嘶了一声。
边上的美娇娘笑得打嗝,捶着胸口:
「这位就是弟妹吧,奴家是梦仙楼花魁,柳烟烟。」
我双眼一亮。
是她!
前世,我与这位惊世花魁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陆优每日拜师会友,开销极大,我只得点灯熬油地刺绣,补贴家用。
最后,咬牙典当了娘亲遗物,才攒够束脩。
没想到,他竟拿去讨好柳烟烟。
见我阻拦,他掐着我脖子:
「满满,别说花点钱,我就算是卖了你,又能如何?」
「啪——」
柳烟烟甩了他一记耳光:
觉得不解气,又卸了他下巴:「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那晚,陆母见他受伤,抓起藤条就往我身上招呼:
「你个**怎么把我儿子害成这样?」
转着一双三角眼,阴恻恻地出主意:
「儿啊,听娘的,甭管什么花魁草魁,这女人只要怀了孩子,就跑不掉了。」
「到时候她赚的那些钱,还不都是咱娘两的。」
呵。
什么翩翩公子举世无双?
他陆优就是个吸女人血的伪君子。
那些温柔体贴全是做戏,就为哄那些高门贵女为其倾心。
好为他日后仕途增添助力。
也不知,谢婉瑜此刻可有悔恨?
思忖间,一个荷包被柳烟烟塞进怀中,
顾辰铭像点燃的爆竹般扑来。
顿时,天旋地转。
「大哥,就是他打我!」
两名男子闯了进来,见顾辰铭将我压在地上,有些发懵:
「柳姐,计划有变?」
柳烟烟扑哧一笑,连忙把门带上。
我心中疑惑,一把揭了顾辰铭的绷带。
光洁的额头映入眼帘。
「夫君,你作何解释?」
顾辰铭别过头,耳尖通红。
「都、都是柳烟烟的主意,她说这样能测出你对我......」
「嗯?」
「哎呀,」他板着脸,从荷包里抽出一根漂亮的蝴蝶簪子,「这是托她做的,我用不上,送你了。」
见我没声,他偷偷瞥我脸色:
「生气了?」
我懒得理他,将一垒书推了过去:「背完再和我说话。」
他哦了一声,转身向书房走去。
我轻抚着簪子,
总觉得有些眼熟。
说来奇怪,这顾辰铭明明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却对我言听计从。
似乎还很享受被我追着念书,
近来连梦仙楼都不去了。
可要说对我有意,他又迟迟不肯圆房。
回门那日。
顾辰铭特地起个大早,备下满满两车重礼,咧着两颗虎牙说要给我长脸。
马车驶过热闹的长街,破空之响传来。
我被他扯入怀中,
一支流矢擦着脸颊飞过,鬓发瞬间截断。
顾辰铭眼泛杀意,反手将箭掷出,
紧接着,刺客应声坠地,行人顿时尖叫连连。
马儿发了狂,
竟踏着铁蹄向一幼童冲去。
千钧一发之际,顾辰铭松开搂紧我的手,飞身跃起,挥剑斩绳,
将那高头大马撂倒在地。
而车厢,稳稳撞停在旁边的摊贩上,
顾辰铭被匆匆赶来的侍卫围着,全然没了往日的玩世不恭,
眉眼尽显凌厉。
「还说是哪里来的乞丐,原来是妹妹啊。」
才踏进门,谢婉瑜尖利的声音立刻钻进耳朵。
她衣着光鲜,脸上尽是得意。
反观我,狼狈不堪,倒像是刚被夫家赶出似的。
谢婉瑜轻摇团扇,围着我打量一番:
「听说那顾辰铭不知收敛,婚后次日就去眠花宿柳,还要妹妹亲自捉奸。」
「姐姐真是心疼你。」
「吖,你的脸,」她掩唇惊呼,「不会是与狐媚子打架伤的吧?」
我摸着脸上的血痂。
想起顾辰铭踉跄起身时的狼狈样,半边衣衫破损,血顺着胳膊淌下。
不知他伤势如何。
思忖间,我们已步入正厅,谢婉瑜亲昵地挽起陆优的胳膊,脸上扬起少女的娇羞。
陆优正与我父亲交谈甚欢。
见到我,他欲起身作揖,神情十分恭敬。
谢婉瑜一把扯住:「不过是个没有地位的外室女罢了。」
「夫家轻视,回门礼都没准备。」
陆优再抬头,眼里只剩嫌弃。
前世,得知嫁妆被扣时,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那晚,陆母暴跳如雷,将门一锁:
「穷酸货不配进我家,在外面跪着吧!」
夜晚的风寒凉刺骨,地上的碎石硌破了膝盖。
可我竟毫无知觉。
后来,见我会些绣工,能卖钱财,陆家母子便心安理得地朝我要钱,若是拒绝,就会遭到毒打。
我望着谢婉瑜一脸幸福的模样。
不知她那些嫁妆,能填满这对贪婪的母子吗?
「爹,」谢婉瑜绕到身后,给父亲捏肩捶背,「你可要给妹妹做主啊,她在婆家不得宠,今日回门连驾马车都没。」
父亲的脸唰得胯下:
「废物,你是不是惹顾家不开心了?」
「他家是我们能得罪的吗?」
他用力拍打扶手,脸上的肌肉不住地抽搐。
谢婉瑜给他顺气:「爹爹,别气了,这顾家不行,还有我们陆优呢,他可是未来的状元呢。」
「那顾辰铭本就是个纨绔,能顶什么事,到时候还不是要陆优照拂。」
父亲脸色稍缓:
「你去祠堂跪着,好好反省!」
话音刚落,一抹藏青色身影出现:
「谁说满满不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