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阮柠,你知道被活着被挖心,是什么滋味吗?”
刚经历了一场车祸,脸色苍白,甚至连血迹都来不及擦拭一番的阮柠,此时整个人都被绑在了手术台上。
不过现在的她,可不是等着抢救,而是——
阮柠目眦欲裂,狠狠地盯着面前的沈伶霏,紧咬牙关的嘴里,满是血腥,“唔......”
但她却无法发出一个完整的字节,已经失去了舌头的阮柠,只能发出如困兽一般的微弱嘶吼声。
她的舌头,是硬生生是被沈伶霏给扯掉的。
沈伶霏看着阮柠这副狼狈的样子,眼里闪过一抹得意。
“知道这是什么吗?”
沈伶霏在阮柠的眼前展示了一下手中的注射器,然后将里面的液体,缓缓推进去了阮柠的血管中,“一种还未上市的新型药物,会让你在保持清醒的同时,还能加强你对疼痛的感知。”
她凑到阮柠的耳边,宛若恶魔低语:“唯川哥哥说了,只有活着时被取出的心脏,才不会产生排异。”
怎么可能?
陆唯川是她的丈夫,他不可能这么做!
沈伶霏看出了阮柠眼神中不信,嗤笑一声:“死到临头,还抱有幻想呢?唯川哥哥他可说了,欠人的,总是要还的。就连这场车祸,也都是唯川哥哥亲自策划的呢!阮柠,你欠我那么多,最后只用一颗心脏来还,说到底,还是我亏了呢!”
“哦,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吧!”沈伶霏越发得意起来,“就连你跟我互换的身份,都是爸爸妈妈设计的,为的让你为我挡灾,哈哈......”
什、什么?
阮柠震惊地望着狂笑不已的沈伶霏,满脑子都是难以置信。
摄入的液体开始发挥作用,阮柠的身体痛觉愈发的明显。
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可就算是她疼得视野模糊,但是脑子却越发清醒。
一刀,两刀......
就如同沈伶霏说的那样,当手术刀慢慢划开皮肤时,那种开膛破肚的痛楚让阮柠深入骨髓,痛楚彻骨。
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心脏被生生掏出来的感觉。
但要说最痛的,并不是身体上的痛苦,而是来源于心中那如刀锉般的痛楚。
弥留之际,阮柠脑海中走马观灯般回忆起过去很多她明明察觉,却非要自我欺骗的那些事。
明明养父、养母对沈伶霏明显偏心,甚至对沈伶霏的熟稔态度丝毫不像失散了二十年的样子,但她却一遍遍自我催眠,那是养父母对沈伶霏的亏欠之心所致。
她以为,她与陆唯川青梅竹马,哪怕她失去了沈家千金的身份,但陆唯川对她依旧不离不弃,执意娶她是因为他爱她,哪怕婚后被陆唯川冷待了两年,她依旧这样认为。
可结果......
可真是讽刺。
陆唯川图的,只是她的心脏。
她错了,错在眼盲心瞎,识人不明。
就因贪恋一时的温暖,让她活着的时候像个笑话,就连死了,都要便宜这些人。
......
“呼!”
呼啸的夜风夹杂着枯枝拍打在窗户上所发出的“霹雳啪嗒”声,惊醒了床上的女孩。
阮柠感觉自己眼皮沉得仿佛有千斤之重,挣扎着缓缓睁开了眼。
那张消瘦却又不失昳丽的精致脸上透着病态的红晕,待看清房间内熟悉的陈设,阮柠不禁一怔。
这里是她在沈家生活了二十年的卧室。
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过往记忆不断在阮柠的脑海中交叉回放,仅有的甜也很快被苦涩与湿咸的苦涩所掩盖,最终凝结在那辆蓄意撞上她的那辆车。
不过那场车祸并没有要了她的命,但陆唯川却干脆果决的在死亡告知书与器官移植同意书上签署了名字,然后任由医生将她的心脏取走,“移植”给了沈伶霏。
一时间,阮柠也分不清现实与幻境,只能目光涣散地盯着那棵在狂风骤雨中不断飘摇的银杏树叶。
直至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手机**,才将阮柠的思绪拉了回来。
电话刚被接通,那头便传来男人的责备声,语气冷漠刺耳,“霏霏受惊晕倒了,你不知道吗?”
乍听到这“阔别已久”的声音时,阮柠先是眼神一阵恍惚,但随即便感觉胃部传来一阵阵的恶心感觉,让她忍不住用手按了按。
沈伶霏晕倒,关她阮柠什么事?
别说只是晕倒而已,就算沈伶霏死在她面前,阮柠不拍掌叫好,大放三天《好日子》就不错了,还指望着她去看那个恶心至极的绿茶女?
“阮柠,你哑巴了?”
见阮柠一直不做回应,男人语气变得越发夹枪带棒起来,“霏霏心脏本来就不太好,我听说今天她又差点被你推下水,你现在赶紧去给霏霏道歉!”
男人语气中透着不满与颐指气使,让阮柠忍不住嗤笑出声。
哪怕现在看不到对方,但阮柠依旧能想象出,此时的陆唯川俊朗的眉一定是狠狠拧着,一副她罪大恶极,罪该万死的模样。
毕竟,这副模样的陆唯川,她看了两年。
“陆唯川,让我给沈伶霏道歉,她配吗?”
阮柠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陆唯川的耳朵里,让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怎么不配?这可是你欠她的!阮柠,你霸占了霏霏二十年的人生,如今又把霏霏害成这样,你还很开心?”陆唯川的声音瞬间变得狠戾起来,“我告诉你,如果霏霏出了什么事......”
“咳咳咳!”
阮柠刚想反驳,但干得发疼的喉咙便让她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不过这也成功打断了陆唯川的话。
“你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陆唯川一怔,但随即语气便又变得狐疑起来,“阮柠,你又想玩什么花招?”
阮柠动作粗暴的抹去眼角沁出的那些生理性眼泪,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在对方冷漠的语气中停下了咳嗽。
“我与沈伶霏被错认,难道是我指使的?我也是受害者,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陆唯川,你可真是一个既下头又自以为是的男人。”
阮柠冷笑着,用嘶哑、虚弱的声音说出了自己此时心中最想说的话:“我不欠你跟沈伶霏的,你想跟沈伶霏在一起,我成全你。”
“阮柠,你说什么!”
即便隔着电话,耳边不时传来窗外的呼啸的夜风声,但阮柠依旧能清楚听到电话那头的陆唯川,咬牙切齿的磨牙声,“你想跟我分手?”
“分手?”
阮柠自嘲一笑,随即语气变得无比嫌恶起来:“陆唯川,我们在一起过吗?”
说完,阮柠也不管电话那头的陆唯川会作何反应,直接了当的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