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要是因为白月光给自己的亲哥补刀,那我真是要对不起穆伯伯,让临松侯府后继无人。

我在穆钦墓前的峭壁上凿了一个洞,将这些年的事重新梳理,找其中有疑点的地方,再一个个亲自去查探。

寒来暑往,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我没有一刻不在路上,裴矩生死作陪。

我想若有一天能放下穆钦,我定会如裴矩所说,同他逍遥江湖,自由自在。

显然裴矩名字没取好,我找到了穆钦。

身在天山,心老沧州。

我不知道他是在感慨自己壮志难酬,还是牵挂在沧州的那个人,总之他现在落我手里了。

裴矩走的那一天,大雪封山,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离开。

我对他说,若有一日你需要,生死相系,性命相托。

裴矩颤动着嘴唇没有说话,大雪掩盖他离去的步伐,寒风吹不散情丝。

穆钦瞎了眼睛,耳朵却是异常灵敏,我不得不物尽其用,利用裴矩一把,编了一个极其悲惨的故事。

他没有记忆,废了武功,心倒是良善不少,收留了我这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染血的灵均剑被我埋进雪地深处。

上山之前杀了几个拦路的匪盗,我怕穆钦鼻子还如以前像狗一样,那我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在这个冬天,我一直在思考是霸王硬上勾,还是让穆钦酒后失德。

显然他现在打不过我,可他一袭青衫,目覆白布,还时不时抵唇咳嗽,破碎感拉满,我实在是下不了手。

想了想还是走日久生情的路子,只要套路深,我就不信拿不下他。

于是来年开春,冰雪消融,山路可行之际,还未待他面子薄说出让我走的话。

我便背着一筐草药,摔断一条腿回来,顺理成章地留下来让他背着走,我给他当眼睛,就这样我们安稳地过了一个四季。

"容妍,你又分心了。

""先生见谅,被风雪迷了眼睛。

"我面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将手中的纸条丢进炉火中烧掉,端起烧糊的药渣倒掉。

手被陶罐烫破皮,我伸进雪地里,让它自己冷静。

穆钦从屋内出来给上药,"怎么了?"还能怎么,猪队友不靠谱呗。

穆黯这个没用的东西,儿子都让他抱俩了,竟让容莹恢复记忆。

我不知道他怎么找到我的,当年的事还没找他算账,又给我整幺蛾子。

"先生,你能不能喜欢我?"我本来就是一个急性子,本来日久生情的剧本也不是不行。

可能是时间过得太久,我都快要忘记穆钦喜欢的是容莹,而我真的没办法,也没有信心争得过她。

穆钦被我吓得不轻,手中的药膏落进雪地里无声。

我捡起药瓶塞回他的手里,十分肯定道,"我不丑的。

"穆钦愣怔着回过神来,嘴角染上笑意,"嗯,我知道。

"这话的意思有很多种解释,第一他是不是真的瞎了,第二他是不是没有失忆。

相比第二种,我更愿意他是第一种。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悠。

他温柔地握住,接着上药,"别试了,我是真的看不见。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丑?""算的。

"我不知道穆钦何时还学会算命,就是希望他不要那么神,算出我接下来准备干点啥。

打开UC浏览器查看更多精彩图片我同裴矩一样在一个大雪封山的日子里下山,临走前我挖出埋了一年多的灵均,没有同穆钦告别。

怕他有恃无恐,认为我真的离不开他,就像被钳住脖子的大白鹅。

我要让他习惯我的存在,然后又突然失去,尝尝我当年的滋味。

以前我还是个懂事的疯子,但从听到他战死那个消息开始,我就不想装得那么累。

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时隔一年多,我再次挖开穆钦的墓,给盔甲套上一具尸骨重新埋上。

我拍了拍脏兮兮的红裙,咒骂穆黯那个混球,好事都让他享,脏活累活都是我在干。

来都来了,我决定去看看故友。

裴矩过得不错,在北关混得很开,别人问起我,他就说老娘们跟人跑了。

见到我,第一反应就是跑,被我抓到后,第一句话就是,没勾搭上那个病秧子?他说的是实话,我忍了又忍,才没有用灵均剁了他。

裴矩见我沉默不言,摇头晃脑,"啧啧啧"地打量我。

"不应该啊,是不是他瞎得太厉害了?"我没有理裴矩,可心中还是在想这种可能,所以为什么十六年来穆钦不喜欢我?是因为我的性子和长相不对他胃口?容莹生得清冷高洁,性子温柔和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我样貌艳丽,冥顽不灵,喜欢打打杀杀,若我是男人,也会选容莹当妻子。

想到此,我更觉得自己在穆钦面前没有希望,眼泪一把夺眶而出。

裴矩手忙脚乱,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姑奶奶,我错了,求求你别哭了。

"我向来流血流汗不流泪,可这次我真的想放声大哭一场,还想不醉不休。

次日我看到自己一袭新裙衫,立马扇了进来送醒酒汤的裴矩一巴掌。

裴矩捂着脸骂我没良心,睡完就忘。

我将醒酒汤饮尽,拿起灵均不再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