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心里有事，五感丧失，还是此人走路靠飘，肖禾愣是没听到一点声响。
她后来想了想还是前者的可能性大。
只是……这个男人，长得可真他…的好看啊。
她在转头的瞬间心里爆了粗口。
早上的太阳缓缓移动，此刻不偏不倚对准楼道尽头的玻璃窗，稀薄的晨光逐渐放肆起来，像是苏醒的巨龙带着刺眼的芒，穿过窗户侵占了整个楼道。
那人就站在光里，让肖禾看呆了眼。
“同学？”
“哦哦……”
肖禾恍然回神，侧头点点脑门，终于想起来自己要干嘛。
她不太敢直视这等女娲亲自捏出来的皮囊，甩出来的泥点只配恭恭敬敬地回答问题：“老师您好……我找313的司湳教授。”
……
“我就是。”
“啊……”
这……这属实，离离原上谱啊！
这教授真这么年轻？
“有什么事吗？”
他绕过一直挡在门前的人，修长的食指和大拇指转动了两圈钥匙，“进来说吧。”
肖禾一脸懵逼地跟了进去。
她立在办公室中央，眼睛不敢随意乱瞟，老老实实地开口：“教授您好，我是隔壁华大的学生，是这样，我导师的先生，也就是郭书豫老师。”
她觉得这话实在颠三倒四，又补充了几句：“呃…我的导师是许锦芝教授，她和郭老师，他俩……”
她试图把几人之间这迷离的关系和一早上的事表述清楚。
“许锦芝和郭书豫是夫妻俩，你是许老师的学生，郭老师找我有事。”
司湳放下公文包，思路清晰地说道。
“啊对对，”肖禾附和，“但他早上联系不到您，事情又有些急，所以我就……”
司湳坐下来看着立在对面的人，“是材料的事吧，我已经回复郭老师了。”
他说话语气很平，没有多余的起伏和拖拉，音色澄澈得像一片干净见底的湖水，那水清清凉凉，却又很温和。说话间嘴角的弧度保持着微微上扬，眼睛会专注地注视着对方，直到把话说完才会移开目光。
肖禾一瞬间觉得这个感觉好熟悉，仿佛在哪见过，在哪听过。
在哪呢……？
“同学，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肖禾被催眠了一般点了点头，随后又快速摇了摇头，“没事的，不辛苦，反正也离得不远。”
她的社交经验告诉她，通常这种话就是结束语了，再不走就是没眼色了，谁杵那谁尴尬。
于是趁对方还没开口请她走，她决定自己先撤，“那……教授，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好，谢谢你，路上小心。”
肖禾点点头，“那我就先告退了。”
……
啊呸！
“我先退下了。”
呸呸！！
肖禾想掌自己嘴，她也不想去看办公室里那大活人什么表情，这面子她不要了，心里默数了321，转身拔腿就跑。
一口气跑出大门，下了台阶，肖禾叉着腰喘气，她回头瞥了一眼大楼左侧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理行楼”，指了一下，“记住你了。”
十分钟后，肖禾坐在科大最豪华的食堂里吃小笼包，“堂姐，那个司湳真那么厉害啊？”
对面的女生从手腕上拽下一根发圈，两手翻飞，几下绑起了一个丸子头，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是啊，他是我们院的名人，之前是郭院长的学生，去年刚从美国博士毕业回来，学历能力都没得挑。”
她舀起一勺粥，喝了一口，“他好像本来不打算回来，郭院长亲自请回来的。”
“请？”肖禾惊掉了下巴。
像科大这种顶级学府自然是不缺海归，但是能让院长亲自挖回来的，恐怕没几个人。
“嗯对，去年聘回来的时候是副教授。”
“那怎么……”
“他去年发了十篇sci。”
这次惊掉的不止是下巴，还有筷子上夹的包子。
“十篇？”
“对，十篇左右吧，我没关注具体多少。”
肖禾掏出手机，她现在就想见证这位大佬是不是和太阳肩并肩了，她在屏幕上快速划拉了几下，找到一个app点了进去，输入了两个字，一秒后搜索结果张狂地显示在屏幕上。
肖禾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她兴致缺缺地退出页面，重新拿起筷子从粥里捞出泡软的包子，不知是惊的，还是气的，抓着筷子的手在颤抖：“这是人吗？是凡人么，还都是独作！”
她不由得为自己感到一阵悲哀，要不是专业不同，她现在就恨不得飞过去抓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问：怎、么、做、到、的？
然后再没出息地抱住大腿，紧抓不放，求他带带自己。
“害。”
她叹了口气，终究是神与凡人的区别。
默默吃了两口小菜，她又想起一茬，摇摇头说：“那颜值，不止是理学院的名人吧，科大也挑不出几个。”
“噢对，你今天见过他了，我们院小姑娘见了他都走不动道，小课大课，别的院听不懂的学生也要来蹭，有时候还有华大的，只要是这位神出现的地方，就没有空的椅子。”
“我去，我们学校的都来蹭课？”
“是啊，我以为你知道呢，没想到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肖禾瘪了瘪嘴，“我要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也算值了。”
两人闲言碎语絮叨了一阵子，各自都有事，吃过饭后便分开了。
肖禾没回宿舍，直接去了自习室。刚吃过早饭，人坐下后就有些犯懒，她在微信上和许锦芝把事情交代了，昏昏沉沉地打开电脑，继续看着之前没读完的一篇文献。
看着看着，一个身影突然灵光乍现般闯入她的脑海。
mathematics。（数学）
肖禾拍了下脑门，回忆起在美国的那堂讲座。
“不能这么巧吧……”她手握着鼠标嘀咕道。
那天虽然离得太远没看清脸长什么样，但是这身材，这声音，还有专业，除了这个司湳，还有谁能这么巧合。
没想到那个帅教授就是他啊。
肖禾震惊的同时叹了口气，“有的人是老天爷赏饭吃，有的人是从老天爷碗里抢饭吃啊。”
她认命般地点了几下鼠标，视线回到标记的几行红字上。
“呦，小博士，怎么一脸衰样？”
肖禾刚集中注意力看了几分钟，就听见有人走到旁边压低声音和她讲话。
她现在一听到“博士”两个字就头疼。刚入校时大家对前路的艰难一无所知，或者说预想中的坎坷远不如实际来的十分之一，纷纷处在升级为博士的兴奋中，逢人就道：
“哎呦肖博士！”
“呦呵这不刚开完会的李博士么！”
“肖博士”没叫了两天，不知到谁嘴里就变了调，后来连谷溪和手底下几个学生都开始管她叫“小博士”。
她没什么学姐的架子和威风，有几个硕士生也这么顺口称呼，站在眼前的徐季阳就是一个。
肖禾扭头，瞅了他一眼，低声问：“文献看完了？”
徐季阳飞舞的眉毛瞬间塌下来，苦着一张脸，“不想活了。”
说完哭兮兮地转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