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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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每周六都去办公室“开小灶”。

老师总是夸我:“你悟性很高,脑子也聪明,好好学肯定能有大成就。”

我不明白什么样的是大成就,只知道姥姥曾在骂我妈时提起过。

“她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非得跑出去打什么工!我看她能有什么大成就!女人离了丈夫,能做成什么!”

原来,不靠男人,靠自己读书,也能有大成就的。

我于是更努力地学,想要有“大成就”。

这样,我就可以回报很多人,回报老师,回报同桌,回报警察叔叔,回报村书记和曾经救了我一名的医生。

在我不知疲倦的询问下,同桌李清成了这个班级里与我关系最近的人。

但我始终不敢与她走得太近。

我怕因为我,她会受到其他同学的讨厌。

又一个周六,我偷偷溜出宿舍找老师。

却突然被李清叫住了。

“田小蝇,你每周六都偷偷摸摸去干什么?”

我不知怎么说,只能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

谁知道,她竟然哭了。

“田小蝇!我给你讲题,教你做作业,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呢!你居然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你根本没拿我当朋友!”

我一下愣住了,小心翼翼地问:“你说……我们是朋友?”

她哭得更凶。

我笑了出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我们是朋友,我有朋友了!”

我永远会记得那一天。

我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个朋友

有了老师和同学的帮助,我的成绩提高得很快。

渐渐竟爬到了第一名的位置。

小学六年,我没有一刻敢松懈。

毕业后,我以年级第一的成绩进入了市一中,得到了食宿全免的奖励。

我终于不用再接受警察叔叔的资助了。

进了初中后,竞争更加激烈,我也更加下功夫去学。

我没法再保证每次考试都能得第一,但也能稳定在全校前二十名。

老师们都跟我说:“你这成绩,上省重点没问题。”

我也以为,只要我坚持下去,总会得到一个好结果的。

直到初三的某一天,姥姥找来了。

同学来叫我时,我只觉得脑中有颗炸弹轰然炸开。

我挪着步子,来到校门口。

姥姥正扒着铁栏杆,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一看见我,她激动异常,竟然流下眼泪。

“妮啊,这都多少年了,你从来没回去看过姥姥,姥姥天天做梦都想你啊!”

我看着这个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的老人,百感交集。

“妮,你今年是不是周岁十六了?”

我点点头,听见姥姥喃喃“大姑娘了”。

我刚有些心软,就听她说:“姑娘十六该嫁人了,姥姥给你相了个人,就是咱们村那个李大仙儿,他小时候还救过你呢。这缘分,可真是求都求不来!”

胸膛剧烈起伏,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姥姥,我才初三!你要我嫁人?”

姥姥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女孩就这个时间最好生养,等你二十多了,那都没有男人愿意要了,你得守一辈子活寡!你听姥姥的,姥姥能害你吗?”

说着,她伸手就要来拽我的衣服,“跟姥姥回家,过几天人家就上门下聘了,得让新郎官见见新娘子啊。”

周围,越来越多的同学往这边看过来。

我浑身哆嗦着,大声喊:“报警!快帮我报警!”

同学们和保安听见动静都跑了过来,还以为我是遇到了人贩子,将我拽回来围在中间。

姥姥指着我破口大骂:“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你要报警抓我?你这是大逆不道,你会遭报应的!老祖宗泉下有知不会放过你!”

我捂住耳朵,无助地蹲在地上。

祈祷着这是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