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谁让你们做甲鱼汤的?

「不是跟你们说了夫人有孕了?

「你们是不是想谋害本官的子嗣!」

我震惊地飘了过去。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孕了?

管家却已经下跪磕头认错。

「我今天早上就通知了厨房,夫人有了身孕,料理膳食要注意忌讳,谁知她们竟忘了。我这就把甲鱼汤撤下去,以后厨房做什么吃食,老苟我一定盯紧了,绝不让夫人肚子里的少爷有半点儿闪失!」

他匆忙带人上前收拾。

黎皎皎顾不得手背被甲鱼汤烫疼,惊惶地呆在原地。

她也没想到我居然「怀孕」了。

陆郎已经冷静下来,柔声安抚她:「怎么了?刚刚吓到你和肚子里的宝宝了吗?我刚刚就是太紧张了,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乱发火了。」

等用完晚膳,陆郎对黎皎皎提出分房睡。

「你现在有孕在身,我怕晚上我冲动了,伤到孩子,我去书房凑合,等你肚子里的胎坐稳了,我们再同房,你看可好?」

黎皎皎当然说好。

她没有说不好的理由。

书房距离寝房只有十几米的距离,我刚好可以挂在书房的窗棂上,看着陆郎的眉眼。

我刚在窗棂上挂好,就看到陆郎哭了。

他从未哭过,过去的日子那么苦,他从来都不哭的。

如今,他将头埋在我给他做的新衫里,抑制不住地痛哭。

我想,他应该是已经知道我的死讯了。

甚至,他可能已经找到了我的尸骨。

我看着他不断耸动的肩头,好想过去抱抱他,和他一起哭。

可是我过不去,我也哭不出来。

第二天一早,陆郎照例去上朝,他刚走,黎皎皎就让锦心将阿娘请了来。

「阿娘,怎么办?黎昭昭那个***,她竟然已经有了身孕。我肚子里什么也没有,陆闻州只要让人给我请脉,我就会露馅!」

她慌张不安了一晚上,现在看到阿娘,终于发泄出来。

「她果然跟咱们不是一条心,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我们一点都不透露!」

阿娘沉吟半晌,终于开口:「她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应该还很小,你只要拖着一两个月不让他给你请大夫,就还有机会补上。」

黎皎皎吃惊:「怎么补?这府里除了锦心,可全都是他的亲信!」

「明日开始,我就假装承受不住丧女之痛,病倒在床,然后安排人每日接你回来侍疾,多来几次,总能补上。」

阿娘认真筹谋。

「那得找和他眉眼相似的人补,不然将来孩子生出来不像他,他怕是要起疑心。」黎皎皎咬牙说道。

「顾不得了。」

阿娘摇摇头:「这种事怎可交给别人?只有家里签了死契的几名家奴可靠。」

那几名家奴既低贱,又丑陋,黎皎皎脸色铁青。

「阿娘,收手吧,为了一个状元夫人的位置,把自己和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变得这么低贱不值得。去向陆郎承认错误,他兴许能留你们一条命。」我飘到她身边说。

可惜,阿娘听不见。

我活着的时候,她就不曾认真听过我说话,更何况我现在死了。

她从来只会为她的皎皎筹谋。

陆郎突然变得忙碌起来,很少回家。

黎皎皎为此感到庆幸。

陆郎不在家,她才能安心养她那条断腿,才能安心去怀孕。

黎皎皎从小娇宠着长大,连周大少爷和丫鬟调笑了,她都要闹一番,如今为了怀孕,伏在那几个脏丑的家奴身下,真的是极大的屈辱。

一个月后,她诊断出了身孕。

阿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眼睛有些湿润:「我的儿,你终于熬过来了!」

当晚,陆郎忙完了外面的事,回府让下人们把酒菜摆到水榭,要和黎皎皎一起共饮。

黎皎皎肚子里有了孩子,人也有了底气,不再似之前那般畏惧陆闻州的亲近。

桌上再次摆上了甲鱼汤,这次陆闻州竟然没有生气,他亲自给黎皎皎盛了一碗。

「喝吧。」

黎皎皎诧异地看向陆郎带着笑意的眉眼。

「怎么了?」

陆郎笑着说:「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用装了,想喝就喝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的孩子……」

黎皎皎喉头干涩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