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氏这一生。

爱重丈夫,孝敬爹娘,宠爱小妹。

后来,小妹毁她容,爹娘骂她贱种,丈夫……爱上了她小妹。

平生过半,一无所有。

唯有余生,江氏活成了江年晚。

……

绵绵细雨打在墓碑上,上书:江惜玉之墓。

江年晚将最后一张纸钱扔进炭盆里,缓缓站起。

身侧,谢添颜一身铠甲,俊朗面庞上并无表情。

细雨打在他的身上,他却看着石碑上的名字,纹丝不动。

江年晚替他撑起伞,轻声道:“添颜,雨天风大,回……”

话没说完,谢添颜头也不抬地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江年晚心头一阵发酸。

攥紧手,她顺从地道:“回京路途遥远,你奔波数日,看完玉儿便早些回家罢。”

说罢,她将伞塞进谢添颜的手中,转身离去。

行出两步,身后突然一声响。

江年晚回头,那把伞已被谢添颜扔在地上。

而他,单膝跪地,手指轻柔地拂过石碑上的名字。

这画面像是一根针,狠狠扎进江年晚的心脏。

她的丈夫谢添颜,深爱着她的胞妹江惜玉。

谢江两家才定下婚约,江惜玉就在一次采青途中,不小心跌落山崖。

谢添颜苦寻两年无果,为了攀附谢家,爹娘便将她嫁给了谢添颜。

回忆让无言的疼痛遍布全身。

江年晚收回视线,朝陵园外走去。

甫一出园,一个嬷嬷便上前:“大**,夫人请您回家一趟。”

一句话,江年晚的心却一紧。

她想说什么,嬷嬷却已拉起马车车帘。

江年晚只好走了上去。

马车抵达江府。

府内挂满白绸,一派肃穆悲伤。

江年晚刚走进内院,一只花瓶便砸过来。

江年晚不敢躲,花瓶直直砸在她的额头上,瞬间鲜血淋漓。

“跪下!”江母凄厉的声音响起。

她毫无反抗之心,扑通一声,直直跪了下来。

脚步声传来,她缓缓抬头,江母一身白衣怀抱着江惜玉的牌位,脸上满是泪痕。

“你本不配见我的玉儿,可你若不来,她便不知害死了她的凶手过得有多凄惨!”

江母字字都是怨毒。

江年晚满脸麻木。

她已解释了千遍万遍,是江惜玉约她踏青。

遇到了山匪后,也是江惜玉提议分头逃跑。

可是爹娘和谢添颜,都将江惜玉的死怪罪在她的头上。

她已经解释得词尽了。

江年晚闭了闭眼,重重磕了一个头。

额头的伤口砸在石板上,猩红刺眼。

可江母毫无心疼之色,反而满脸痛快。

“鞭刑二十!在玉儿面前狠狠地打!”

鞭刑二字入耳,江年晚瞬间感觉浑身都疼起来。

一位满脸横肉的嬷嬷握着油光发亮的皮鞭,高高扬起手,重重挥下来。

江年晚瞬间被打趴在地。

一鞭,两鞭,三鞭……

她疼得死死咬牙齿,哪怕用力到满嘴腥甜,也不敢发出一声哀嚎。

整整二十鞭落下,江母抱着江惜玉的牌位远去。

徒留江年晚,如同濒死的狗一般趴伏在一片血色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江年晚换了衣服,准备离开。

路过江母的院子时,她停下脚步。

“母亲病情反复,让小厨房好好滋补,缺了什么药材,尽管派人来平南侯府知会我。”

江年晚的声音响在寂寥的院中。

回应她的,只有一阵冰冷的沉默。

回到平南侯府,天色已暮。

江年晚强压着疼痛做了一碗鸡丝面,往书房端。

往常这时候,谢添颜都会在书房待着。

正朝书房走去,江年晚却突然听到远处一阵骚乱。

她走出院子,却见谢添颜横抱着一个女子,满脸焦急:“府医!快叫府医!”

江年晚刚要询问,谢添颜却用力撞开她,冲进了内院。

鸡丝面砸在地上。

碎了一地。

江年晚瞬间呆住了。

她看到了那个女子的脸。

是江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