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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亲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流连花丛好不逍遥。

唯我最恨她,红颜祸国叫父皇身陨,偏又稳坐高台,流连敌君寝殿。

既是这般好绝色,便看祸水东引,又要亡了谁。

......

重阳宴上,楚君拥着我母亲共坐高堂,满殿官员竟无一人进谏,连着世家亲眷似乎也是不在意。

丝竹乐声止,传唱的楚国太监高呼嘉安上前面圣。

迎着各色目光,我收敛思虑,起身走着熟悉的路,去面见杀夫仇人与我的母亲。

满头珠翠玲琅压得我抬不起头,吾父不过殉国半月,我却连孝都戴不得。

“宁妙,把头抬起来,身为公主哪能这样小气。”

我寻声仰头,母亲坐在楚君身侧依旧美艳贵气。

她嘴角噙着笑,似乎永远都会这样从容优雅。

“本宫晓得你不快,只是你且宽心,不论发生何事,你永远都是嘉安公主,此生享皇族荣光。”

谢丹青在这样的场合狂妄许诺,楚君却只是含笑看她,并无被冒犯的不爽,

甚至是开了口应允:“从今往后,若有任何人敢对嘉安不敬,便同冒犯龙颜无异。”

如此,我国破、家灭、父死,却还能站在他们的尸首上,继续做锦衣玉食的公主,何其可笑。

我跪地谢“恩”,在无人看见的暗处,要将一口牙都咬碎。

国破那天,父亲还在整理墨青阁的字画,一字一张都在念想母亲归家。

他那样欢喜等候,却只等来楚君领军攻城,只等来城内守将在谢丹青的诱惑下开关迎敌。

我不知他一人站在承天门上,看着谢丹青立于楚君身侧巧笑嫣然时作何感想。

更不敢想他以帝王之躯,跪下对着楚君以命求抵宁国百姓生路时,是何屈辱。

或许他早料到这天,才会早早为我备下后路。

世人皆爱我母亲牡丹国色,唯我最恨她不安于室在外招摇。

她那样博爱,又为何要我父娶她给她名分,引得各国虎视眈眈只为名正言顺的拥有她。

唯我最恨这祸水,只盼下一个亡的就是楚国。

宴会未止,我借口不适,离开了那令人作呕的地方,可还是召来了祸害。

“真是那妖精生的孽种,这张脸同她一般勾男人。”

男人轻佻的伸手,将要碰到我的脸。

我后撤一步略微俯身,再要从旁走,却又被挡住。

“等等,本王让你走了吗?呵,嘉安公主,都被灭国了,你算哪门子公主,不过宁泽善那废物留下的贱种,也敢无视本王!”

男人将手中酒壶摔地,我曲指勾出袖中匕首握紧。

匕首出刃瞬间,不知从哪来的男人从后锢住我的双臂,将我带至空地,拦在身后。

那发疯的男人一击落空,直起身看向我,又转而抬眼对我身前的人冷笑:“楚乾,你是要护这小贱种吗?不过一面,就勾的你出手帮她,真是厉害啊。”

“皇叔醉了,若是不快,大可去找父皇,找谢娘娘说道,何必在此为难个刚及笄的小姑娘。”

那醉酒男人冷哼一声,转身往无人暗处晃去,嘴里不乏轻狂浪荡之语,想来也是我母亲裙下臣之一。

“承蒙殿下出手相助,嘉安才得以保全性命,嘉安叩谢殿下。”我俯身行楚国礼,叫这位太子挑不出错处。

“平身,”

楚乾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既是父皇承认了你,就不必放低身段,恭维任何人,你现在代表的是楚国皇室的颜面。”

我应声,躬身告退。

“冲动杀死一个王爷什么都改变不了,只会把自己搭进去,在你有做事能全身而退的能力之前,装好了,一直装下去。”

我回头,却发现这位太子已经走上了廊梯,好像听见的那句话是我的错觉。

与我知道的他大相径庭,楚裕,是个怎样的人?

虽说龙椅上换了人坐,可我的日子却同往常无异。

说来,我与这位生母感情甚浅,说是淡薄也不为过,可她偏生留我性命好生养着,存的什么心思显而易见。

红颜易老,色衰而爱驰,她总需要颗棋子来巩固她如今的地位,以确保她此生享荣华富贵。

日日流连,要将我宫门踏破的各国皇子世家公子,便是她的手笔。

说来好笑,为了求娶,各国君主愣是将五国会盟......如今已是四国了,竟将这一年一会,提前到了现在,只欲与楚君争个高低。

谢丹青四处周旋不足,也叫我讨好赔笑。

我遗传了她与父皇的好颜色,自小便有绝色美名,可从未有谁敢像这般明目张胆的轻挑我。

若是父皇还在,他必不会应允任何人如此这般冒犯于我。

楚裕饶有趣味的盯着我,眼神没有丝毫收敛,连手也不安分起来:“嘉安,你可会骑射?”

“七皇子玩笑,我不过一介弱质女流怎么会这些,”我抿唇,收手拿起一旁的茶勺浸入茶汤,打着哈哈拒绝。

楚裕俯身至案桌,竟是大言不惭要教我。

“七皇子怎的这般好意思,就你那水注的功夫,还带嘉安?不如跟我,必带你拿下魁首。”

裴言峻风风火火冲进门,直接从我手里端了茶水仰头饮尽。

“凭什么跟你,你莫带着她摔了才好。”两人交情颇深,这就你来我往斗嘴了起来。

我在一旁为他二人添茶水,心中只觉得讽刺,若不是谢丹青,我何须对着这些蠢货赔笑。

“住手!”

他们争不出结果,将矛头对准我,握住我的手腕逼我抉择时。

我等了月余的人,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