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好不容易送走两个麻烦,县令还未喘口气,便有下人匆匆来报,说是先前那要做讼棍的女子又和定北侯府世子拉扯着前来,正在前头击鼓鸣冤。

刚刚知晓楚岚身份的县令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匆匆穿了官服朝前头去了。

“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一句话喊出,县令只觉得坐立难安,堂下那两人论身份地位都比他高,跪是跪不得,偏偏那击鼓鸣冤已引来百姓围观,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妾身楚氏,今日要状告夫君牧山川不明是非,不分亲疏在先;侮辱妻子,不堪为夫在后!”

话音一落,府衙上下都盯着楚岚和牧山川。

牧山川面如点墨,他适才被满腔的怒火冲昏了头脑,不曾想这楚岚居然真的拉他来着府衙,还击鼓鸣冤!

“你们夫妻俩这事闹的哪一出啊,这像什么话!”

匆匆而来的侯夫人赶忙上前,让身后侯府的人遣散了看热闹的百姓,府衙大门一关,上前示意丫鬟将手中钱袋交给了县令。

“县令大人,实在不好意思,这小两口闹矛盾了,倒是叨扰了大人,这是一点心意,请大人喝茶。”侯夫人在外笑的得体大方,眼中却有凌厉之色,“说到底这都是我定北侯府的家事,还请大人见谅。”

哪有女子要状告休夫的,况且还是她定北侯府的世子,她就不信这县令敢和定北侯府过不去!

县令嘴里发苦,面上一片惶恐之色,赶忙把钱袋往外推。

“都愣着干什么,世子夫人累了,还不快扶世子夫人回去!”

不等县令吭声,牧山川冷呵了一声,跟着侯夫人来的几个身强体壮的妇人就上前企图“请”楚岚回去。

楚岚脚下一腿,避开了几人,随手抄起旁边衙役手中的水火棍就抽了过去。那棍身沉,她要双手才能举起,但心中有气,一棍子抽到了其中一人腿上。

水火棍脱手朝牧山川砸去。

“楚岚!你个疯妇!真是给脸不要脸!”

牧山川没想过她会反抗,一时不察脚上被那棍子砸了个结结实实,只觉得自己平时的好涵养都喂了狗,只想将生平骂人之词全部按在楚岚的头上。

“我是疯妇?我不要脸!”

楚岚冷笑一声,大步上前,只听啪的一声,正骂人的世子爷脸被打的歪向了一旁,脸颊上出现了一醒目的红印。

万籁俱寂。

还在和县令掰扯的侯夫人也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楚岚。

这可是定北侯府的世子!宫宴之上皇帝认下的国之栋才!

刚刚那一下楚岚是用了十足的力气,活动了下酸麻的手掌,眉宇间尽是冷漠,看着牧山川,朱唇轻启,一字一顿。

“这才叫疯妇,牧世子可见识到了?至于脸面,世子和自己弟妹不清不楚的时候就该知道,我的脸同世子一起丢尽了!此外还望牧世子清楚,今日不是你要休妻,要和离!今日是我楚岚要状告休夫!状告你,定北侯世子牧山川!”

此话一出,原本还未缓过来的众人,又被惊了一惊。

“我与世子成婚三年,未曾圆房,世子平日肖想弟媳,宅院之内不分是非,随口便定我死罪,不堪为夫!”

牧山川脸色张红,只觉得喉头发甜,险些被她气吐血,指着她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楚岚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楚岚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并不做声。走到县令和侯夫人身边,青葱一般的手指点在了桌子上的簿子上。

“侯夫人,今日楚岚已经击鼓鸣冤,这案情记录在册,自然就没有什么家事一说,要知道私自修改卷宗可是大罪,侯夫人,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

语毕,意未尽。

侯夫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狠狠地瞪了眼还愣在原地的儿子,挤出一抹笑容亲热的上前拉住楚岚的手。

“岚儿,这千错万错都是山川不对,娘知道你受了委屈,可这世间哪有女子休夫一说,你何苦为难县令大人,况且这府衙也没有讼棍能帮你辩护。”

侯夫人这话说着,眼睛却撇向了县令那里,两头不是人的县令除了赔笑别无他法。

“侯夫人不必担心,这案不是没有讼棍便辨不成的,今日我楚岚便做自己的讼棍,与世子辨上一辨。”楚岚面无惧色,莞尔一笑,站回了堂下。

那副模样,看的侯夫人两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况且适才世子不是也说要同我辨上一辨今日是休妻还是休夫吗?”楚岚说着挑衅的看向牧山川。

“好,好!我倒要看看,本世子怎么对不起你了!”

这下侯夫人是真的被气得晕了过去,一众丫鬟仆人匆匆将人扶回了府上,有想要劝一劝牧山川的,也被他那周身的愤怒劝退。

“世子,得罪了。”

牧山川身份尊贵,缓过神来的县令赶忙让人给他上了椅子,端来茶水,客气的福了福身。

牧山川面色不虞,看着回坐于高堂之上县令,想不通他到底受了楚岚多少好处,竟然真的敢插手管自己的家事,偏偏话已出口,他今日总不能将面子里子都丢在这。

县令胡深正了正帽子,下意识的看了眼后方,随即手中惊堂木落下,目光如炬,“堂下楚氏,你有何冤情,速速道来,本官定然还你一个公道。”

楚岚还未开口,先前被侯府侍卫赶走的百姓们又再度围在了府衙外,纷纷朝里看去。

“真是怪事年年有,我可还头一回听说女子休夫,还跑到这衙门来状告。”

“可惜了,刚刚那侯府的侍卫关了大门,不知道错过了多少精彩。”

“我刚刚躲在外头可是听见了,似乎那世子夫人说什么守了三年的活寡!”

“什么!莫不是那世子......”

“你胡说些什么,我刚刚也听见了,是那世子爷啊,肖想自己的弟妹!”

“哎呦真是作孽啊,可怜了那世子夫人,不想这定北侯府的后院还藏着这般龌龊!”

府衙门口离公堂还有段距离,可那一字一句却都传了进来,落在牧山川耳朵里,好看的面容登时拧在了一起,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那茶杯竟是生生碎在了手里。

目睹了全程的县令眼皮微跳。

天晓得他有多不想管这事,偏偏后面那人要他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