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这一回，我手中的剑是真的掉了。
等她替我将剑捡起来置于案上，我内心的惊讶便转为了丝丝火气。
“陛下莫要说笑，本将军此番被俘，要是要折辱，有很多别的法子。”
萧鸢打量我一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与她面对面坐下，她这才解释：“将军也许是误会了，方才我并没有折辱之意。”
她亲自为我盛满茶杯，推到我手心旁，竟还是温热的。
“我自幼体弱，命格不整，刚登基那年，朝中大祭司推演出，我必须在双十年华招一皇夫，才能保余生康健，社稷安宁。”
萧国重星象占卜之术，大祭司地位很高。这些我都能理解，只是……“贵国那么多青年才俊，陛下放着不选，为何偏偏是我？”
萧鸢轻抿一口茶水，眸色透露出些许深沉，倒是有了些帝王之风。
“大祭司说，皇夫必须与我同岁，且身怀明玉，居于东方。”
我还是不理解：“本将军并不是太符合这几点。”
萧鸢定定看我一瞬，打了个响指，一名女官便走了进来。
“萧国祭司萧蕴见过将军。”
我一个俘虏将领遭她们这般礼遇，此时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
所幸萧鸢并没有等我说话，而是朝萧蕴看去：“祭司，烦请你替盛将军解释一下。”
萧蕴首先恭敬称是，这才转头向我。
“盛将军跟陛下是同年生人，如今皆是双十年华，这点不必多言。将军长年驻守大雁关，正是处于我国东侧。雁云峡谷之下雁云湖，景色秀丽，有玉润天成之美誉。而且将军同陛下原本就……”
她忽然不说了，我正疑惑。
萧鸢抬手打断她，深深看我一眼。
“稍后我会派人送饭菜过来，你先好生歇着。”
遂起身，又补了一句：“下月便是我生辰，还有时间，将军可以好好考虑此事。”
说罢不待我反应，她便带着大祭司出去了。
一阵寂静中，我脑内思绪一片混乱。
陈义带的人马应该安全撤离了，随我一起厮杀的几个亲信也音讯全无，主将失踪下落不明，也不知他们会不会被朝廷责难。
这萧……萧国皇帝究竟是出于什么立场，竟能在两国结下这么大的梁子之后，提出这般荒唐要求。
更何况我如今的身份还是个俘虏。
皇夫？开什么玩笑。
为今之计，得想个法子逃出去。
萧国待我还算客气，好吃好喝伺候着，也不限制我出行。虽然活动范围只有这座宫殿外和周边院落，但对于一个被俘之人而言已经算是优待了。
不知是不是有心为之，每次来送饭菜的人都不一样，宫女太监，男女侍卫都有。
每每想从他们口中套点话出来，这些人都跟哑了似的，口风很紧。
他们越是闭口不言，越蹊跷。
而且一连三日过去，我都没见到萧鸢。
这日中午我看着那新来的正张罗饭菜的小宫女，没忍住问：“你们陛下平时政务很忙么？”
小宫女约摸年纪不大，哪敢妄议政事，被我突然开口吓了一跳，汤水洒了一些出来，瞬间抖得更厉害了。
“将……将军您说什么？”
我放柔了声音：“别怕，本将军就是，想见见萧皇。”
她松了一口气，眸中忽然亮晶晶的：“将军稍等，奴婢这就唤人带您去。”
小宫女办事利索，半炷香后，我被人带到了一处空旷的院落。
此地草木青葱，驱散了不少夏日暑热，苍竹花木都修剪得齐整，是处雅致小院。
我穿过一小片竹林，带路的人就自行退下了。
飒飒翠竹掩饰间，似有人影幢幢。
只听嗖的一声，箭矢没入靶中。
“父皇，孩儿这箭法练了许久，始终不得要领。”
这声音，果真是萧鸢。
平白撞见了人家这番自言自语，我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正准备退出小院，稍后再来，又听她开口了：“我朝海晏河清多年，今日朝堂上却又有人质疑女儿称帝之事，女儿……也不知能否平安撑过二十岁。若是他不愿，那我……是不是世间有些事，当真强求不来？”
接着，又是一阵箭矢飞出。
我听着她发泄一般的动静，心情很是沉重。
也想起了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