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去年夏天的事。
宝河村穷,村里的闺女一及笄后爹娘就忙着找人家嫁姑娘,毕竟女大不中留,留在家里也是多张吃饭的嘴,不如早早许出去,还能赚份彩礼钱。
余氏也不例外,瞧着巧叶一满十五,就放出消息要把二女儿给出去。
余寡妇人品是不咋样,但俩女儿都生就副好模样,连不讨余氏喜欢的二姑娘也长得楚楚动人,更别提如花似玉的金莲了,十里八乡的姑娘们就数余金莲最漂亮。
余巧叶虽不如大姐漂亮,生的也挺俊俏,想讨巧叶做媳妇的后生也不少。可余寡妇放出话来,想应承这门亲,必得要个殷实人家。
这消息一出,不少人家打了退堂鼓,十里八乡家底子厚的大户虽然少,倒也不是没有。
可余巧叶是个爹都不知道的野种,娘又是个寡妇,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余氏那档子破事。就算余巧叶长得不孬,大户人家都注重个家风名声,犯不着讨这么个出生的媳妇呀。
再说了,大户家有的是钱,这年头,这年头如花似玉的黄花闺女海了去,没鸡蛋还不蒸槽子糕了啊,非得要娶个寡妇的野种闺女。
如此一来,求亲的人反倒少了。
这高不成低不就的,打着如意算盘的余寡妇也着急,最后还是薛媒婆出了个主意。
宝河村前两年,搬来户姓段的人家。这段家早几年也是城里人,家中颇有钱财,后来败落下去了,家里就剩下段家主母和她儿子。
城里啥都贵,娘俩只能搬到这小山村里安份度日,给了一吊钱与村长,算是贿赂,便在宝河村落了户。
这不前些日子,段家主母就托薛媒婆给自家儿子说亲,但有一个条件,姑娘家境不要紧,必须找个体面大方的,长的狗不啃猫不叼地可瞧不上。
体面大方?十里八乡的姑娘再没比余家姊妹漂亮的!薛媒婆找上了余寡妇。
要说段家就一破落户,也没田地。余寡妇是看不上的:庄户人家背朝黄土背朝天的,一辈子在土里刨食儿,对于宝河村的人来说有好地水田便是大户,没地,那怎么行?
转念一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也有三千钉。
又听说段家儿子识得些草药,在山上垦了两亩药草,隔仨月就管县城医馆跑一趟,吃喝有着落,家里日子倒也过得去。
余氏便应承了这门亲事,把巧叶许给了段家儿子。
只是余巧叶至今没见过那个和她订过亲的段家儿子,所以在巧叶的记忆中,楚翘一点也没有那个男人的印象。
巧叶已经跷脚上西天了,这具身体里住着的可是她楚翘!
村人思想保守,除非有天大的变数,订过亲,两家儿女便是要成婚的。
段家儿子,一个素未谋面的汉子,不知是扁是圆还是长,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她的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丈夫。
这盲婚哑嫁的……
楚翘嘴角直抽抽,心说万一段家儿子是个嘴歪眼斜的肺痨鬼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