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近来几个月,李瑾承第一次来我宫里。
可他不是来看我的,是来为她的心尖宠撑腰的。
他面色阴沉,我极少看到他这样的表情。
他只要生气,所有人都害怕他。
可我不怕,我从小就是被爹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李家的江山,有一半都是我温家的儿郎打下来的。
我想,这也是我能在这深宫里恃宠而骄多年的原因了吧。
李瑾承的目光扫过我未作什么停留,反而是在看到沈玉娇那红肿的半边脸颊时,明显有了怒火。
「放肆!」
一时间,满宫里的人全都跪了下去。
我就那么站着,迎着沈玉娇带着挑衅的目光。
「朕以为你出身世家,能识大体,能大度。可你为什么连玉娇这么可怜的一个弱女子都容不下?」
他带着怒意上前。
月荷护主心切,跪着挡在他面前。
连连抽着自己的耳光。
「皇上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奴婢们的错,您千万不要迁怒贵妃娘娘。」
「卑贱之躯也敢挡着皇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春玲,给我拖出去打。」
沈玉娇探过半个身子,趁机火上浇油,要惩治月荷。
我原以为,无论如何看在我的份上,李瑾承也会偏向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原来还是我太天真了。
「滚开,朕也是你能挡的?」
月荷就那么被他一脚踢开,沈玉娇的贴身婢女趁机带走了她。
我眼睁睁看着她被拖走,却无能为力。
因为我的手腕被李瑾承紧紧攥住。
我愤愤地看向他,我不指望他了,一点儿也不指望了。
「啊!!!」
院子里是月荷撕心裂肺的惨叫,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想要挣脱去救月荷。
却被李瑾承重重的甩在了软榻上。
「你打了她,这一次朕就原谅你,若再有下一次……绝不轻饶。」
话说到一半,他的目光像是看到了什么。
一瞬间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如今正值边疆来犯。
我料定看在我温家赫赫战功上,他也不敢真的动我。
可我忘记了,越是在意的人,越是知道刀往哪里插才最痛。
临走前李瑾承让人带走了我桌上那盆绿梅。
他说,
「延庆殿里太过阴沉,怕是养不活花木,这绿梅还是朕带走吧,贵妃没意见吧?」
我的手死死扣住桌角,生硬的挤出一个笑。
「皇上赐的东西要收回,自然是可以的。」
李瑾承你好绝情啊。
凤头钗也好,其他的一切也好,你想要拿回去,就拿回去罢。
可你明知我最爱梅花。
这绿梅自你赠我之日,我日日悉心打理,倍加珍惜。
如今你说带走就带走。
沈玉娇自然是不满我这么轻易被放过,但也奈何不了。
只能捂着脸跟在他身后,临走还不忘狠狠瞪我一眼。
我捡起门边被折断的绿梅枝。
呆呆的看了好久。
它就如同我一样,曾军在李瑾承的心里是何等重要。
可如今就算是折枝断叶,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毕竟在他眼里,我从来都不是那个他要的人。
如今失而复得,我哪里比得上。
月荷奄奄一息被拖了进来。
看着她无力下垂的手臂,我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落下。
连我都舍不得打她。
李瑾承,你怎么敢的?!
「还不去找太医!」我怒斥旁边的婢女。
那婢女懒懒的抬了一眼,不为所动:「皇上可没吩咐让请太医。」
我愤怒起身打了她一巴掌。
「放肆!你别忘了,本宫现在还是贵妃,你若不想死就快去!」
月荷还要来劝我,我扭头瞪了她一眼。
「怎的如此愚笨,不是自己的错还要揽在身上。」
我何尝不知她都是为了我,可就因为为了我,我才不愿意她受委屈。
因为我温疏念从来都不是个吃亏的人。
既然李瑾承他说变就变,我又为何要一厢情愿为他着想。
可是李瑾承,你好糊涂啊。
你竟从没想过,你的娇娇怎么会变成这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