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新年后,院子里的梅花快要落尽了。
月荷问我,还要不要摘一些留下来制香。
我喜欢梅花,也爱梅香。
那种清冷的香气,闻起来就让人神清气爽。
就像词里写的一样。
「疏淡淡,问阿谁,堪比天真颜色。」
我素日最讨厌念书,尤其是看先生们摇头晃脑的样子更为厌烦。
那日我照常去寻他,李瑾承将他新写的字帖拿给我看。
「娇娇,这词写的就是你,你就跟梅花一样。」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这句词。
也是我第一次,在李瑾承面前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进宫后,闲暇时,李瑾承最喜趴在我脖颈间小憩。
他的睫毛和呼吸似轻羽擦过,让我不自觉因为太痒而笑出声,推着他起来。
每每那个时候,他都会用大手钳住我腰身,将我重新带回身边。
然后亲昵地蹭着我的鼻尖。
用略带着疲惫的语气,跟我诉说着万人之上的不易。
「阿念可知,为了这天下百姓,我没有一日不是兢兢业业,唯有在你这里,嗅着你身上的梅香,才有片刻宁静。」
我推拒的手一滞,转而便将他搂的更紧。
月荷日日都为我熏衣。
只可惜梅香如故,旧人不再。
春意渐浓,我变得嗜睡起来。
常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我已不大出去走动。
那日见日头正好,月荷非要带着我出去散心。
我便也由着她了。
我裹着入宫那年,李瑾承送我的狐皮大氅。
许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
每每入了冬,我就日日离不得暖炉。
什么暖玉床,鹤绒被,他千方百计都寻来给我。
从前冬夜里,李瑾承总是拥着我睡。
「阿念如此怕冷,从前都是怎么过得?」
我笑而不语。
只是闹着把冰冷的手往他胸膛上伸过去。
他嘴上说我大胆。
却躲也不躲,任由我胡闹。
我原就不喜热闹,如今只让月荷陪着我去池边喂喂鱼罢了。
却不巧李瑾承也在。
6
我不想多事,掉头就要走。
背后却传来沈玉娇的奚落声。
「如此天寒地冻,贵妃还有雅兴特意到这里来?」
她话里话外无非就是想说,我故意为了李瑾承而来。
「你……为何不多穿点?像是清瘦了不少。」
李瑾承站在亭子里,居高临下看向我。
眼神里是一抹化不开的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