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过完新年后,院子里的梅花快要落尽了。

月荷问我,还要不要摘一些留下来制香。

我喜欢梅花,也爱梅香。

那种清冷的香气,闻起来就让人神清气爽。

就像词里写的一样。

「疏淡淡,问阿谁,堪比天真颜色。」

我素日最讨厌念书,尤其是看先生们摇头晃脑的样子更为厌烦。

那日我照常去寻他,李瑾承将他新写的字帖拿给我看。

「娇娇,这词写的就是你,你就跟梅花一样。」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这句词。

也是我第一次,在李瑾承面前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进宫后,闲暇时,李瑾承最喜趴在我脖颈间小憩。

他的睫毛和呼吸似轻羽擦过,让我不自觉因为太痒而笑出声,推着他起来。

每每那个时候,他都会用大手钳住我腰身,将我重新带回身边。

然后亲昵地蹭着我的鼻尖。

用略带着疲惫的语气,跟我诉说着万人之上的不易。

「阿念可知,为了这天下百姓,我没有一日不是兢兢业业,唯有在你这里,嗅着你身上的梅香,才有片刻宁静。」

我推拒的手一滞,转而便将他搂的更紧。

月荷日日都为我熏衣。

只可惜梅香如故,旧人不再。

春意渐浓,我变得嗜睡起来。

常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我已不大出去走动。

那日见日头正好,月荷非要带着我出去散心。

我便也由着她了。

我裹着入宫那年,李瑾承送我的狐皮大氅。

许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

每每入了冬,我就日日离不得暖炉。

什么暖玉床,鹤绒被,他千方百计都寻来给我。

从前冬夜里,李瑾承总是拥着我睡。

「阿念如此怕冷,从前都是怎么过得?」

我笑而不语。

只是闹着把冰冷的手往他胸膛上伸过去。

他嘴上说我大胆。

却躲也不躲,任由我胡闹。

我原就不喜热闹,如今只让月荷陪着我去池边喂喂鱼罢了。

却不巧李瑾承也在。

6

我不想多事,掉头就要走。

背后却传来沈玉娇的奚落声。

「如此天寒地冻,贵妃还有雅兴特意到这里来?」

她话里话外无非就是想说,我故意为了李瑾承而来。

「你……为何不多穿点?像是清瘦了不少。」

李瑾承站在亭子里,居高临下看向我。

眼神里是一抹化不开的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