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娘挽着新郎的手,笑得非常矜持。

我从阳台收了衣服回来,站在床边折衣服。

陆晚风从身后一把抱住了我。

「对不起,我知道你生气了,别生气好不好?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

「妮妮的事是我不对,她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会对她好的,政南,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很想你……」

陆晚风将外套脱了,她拉着我的手抚摸她的脸。

「你累了,以后再也不需要勉强你自己,被我触碰,跟我接吻,跟我睡觉。」我轻声哂笑。

陆晚风焦急地摇头,「不是的,那根本不是勉强,政南,你信我,我心里并非没有你!我需要你,没有你我不行的……」

「我不过是一个跟不上你节奏的家庭煮夫,还是一个残疾,从前我不是残疾的时候都得不到你的爱,如今的我更是一个笑话。」

「你放心,我们离婚不会影响你在公司的职位,你依旧是陆总,明天开始,我偶尔也会到公司上班。」

「离婚后,除了在公司,其他地方我们就尽量不必见面了。」

我说完后,陆晚风竟委屈地大哭起来。

我隐约想起多年前她为莫行舟痛哭的样子,然而,我的心已经没有任何波澜了。

我重新回到了公司,以最短的时间变回了运筹帷幄的于总。

每天我都会将妮妮送去幼儿园后再去上班,晚上会早点下班去幼儿园接妮妮放学。

没有陆晚风,我一个人也可以做得很好。

我摘下了结婚戒指,全公司都知道我跟陆晚风要离婚,但陆晚风迟迟没有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我的新助理穿着短裙给我送咖啡,被陆晚风撞见,陆晚风失控狠狠甩了对方一巴掌。

「不要脸的**!你不知道于总是我的老公吗?竟敢玩办公室勾引这一套!」

我将新助理扶起来,「抱歉,她脾气不太好,我把你转去别的部门吧。」

新助理捂着脸跑了。

我没理陆晚风,跛着脚坐下继续工作。

陆晚风拿了一个饭盒过来,别别扭扭道:「政南,这是我亲手做的,可能……可能不太好吃,我太笨了……」

我瞥见她修长的双手伤痕累累。

如果是之前,她愿意为了我学做饭,我会欣喜若狂。

可明明我愿意捧着她宠着她,什么都不用她做的时候,她从没有给过我一个好脸色。

当真失去才懂得可贵吗?

「我不会扔垃圾桶的,你给你助理吃吧。」我头也不抬道。

陆晚风顿时委屈地红了眼睛,她终于知道了,被别人糟蹋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饭菜是怎么样的心情。

「政南,我知道以前都是我太过分……」

「如果陆总没有工作上的事,就请出去。」

陆晚风跺了跺脚,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11

一个月后,她总算搬了出去,但依旧没有同意离婚。

莫行舟死了,我给陆晚风批了丧假。

兴许是不够,她自己又休了年假。

大半个月后,再出现的她看起来清瘦了许多。

她变了。

她不再当工作狂,快要下班的时候缠着我非要跟着我去接妮妮。

她下厨越来越熟练,不止经常给我带盒饭,还会做小蛋糕小点心送给我吃。

她说她不愿意我折寿,希望我能回心转意。

她说她非我不可。

我因脚痛而皱眉的时候,她抱住我,说我当初可以连性命都不顾,要救她和孩子,为何现在对她如此狠心。

说莫行舟已经死了,她对莫行舟再也没有念想了。

她以前从不屑于到我爸妈那边吃饭,如今却经常过去探望他们,央求他们劝我不要离婚。

她以前向来懒得与我朋友们交好,如今也会费尽心思约他们吃饭,求他们帮忙,打听我的喜好。

是的,打听我的喜好。

我们共同生活六年,她却从未留意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正如她会不记得自己的女儿吃蟹会过敏。

见我铁石心肠,她也会从妮妮身上下手。

带妮妮去游乐园玩,给她买女孩子最喜欢的裙子和洋娃娃。

她的转变,但凡是在我提出离婚前,我都会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只可惜,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分居两年,法院最后判了我们离婚。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心空荡荡的。

有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漂亮女孩在我的世界冲我挥手,然后转身跑走了。

就像穿堂的晚风,消失不见。

我跟陆晚风,终究是成了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