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姐姐失踪后，我替她照顾残疾的未婚夫。
整整三年。
他曾许诺我：「时宁，等我站起来了，一定给你一个家。」
后来，他病愈，却对我食言了。
我的生日宴上，他牵着姐姐高调出席。
记者纷纷上前：
「听闻您生病时，时宁小姐不离不弃照顾了您三年，您说要娶她，这是真的吗？」
他摸着左耳上的耳钉，清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也将姐姐抱得更紧：
「介绍一下，我的未婚妻，时意。」
1、
「都等了好几个小时了，宴会怎么还不开始？」
「时二小姐好像在等人。」
「等谁啊？」
「还能等谁，等顾总呗，顾总生病时，是时二小姐一直在旁照顾的。」
「这样啊？可顾不是时大小姐的未婚夫吗？」
「这时二小姐跟顾总之间的事，据说多着呢。」
周围的窃窃私语不断涌入我的耳中，我已是不知道第几次又看向大门处。
再次给顾泽元发了条短信过去。
「阿泽，你快到了吗？」
今天是我的生日，顾泽元专门为我定下北城最大的包间要为我庆生。
更为我邀请了各家名流商贾，甚至全北城的记者都来了。
他说要让大家都见证这个生日会。
可如今时间已经快接近十二点，顾泽元还没有出现。
周围人的议论也更加激烈。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顾总来了」，我才顺眼望了过去。
顿时浑身冰冷。
她竟然回来了！
2、
宴厅外。
顾泽元小心翼翼牵着时意缓缓走来。
「抱歉，来晚了，接未婚妻去了。」
许多宾客都面露不解。
「怎么回事？不是说时宁照顾了顾总三年，两人快结婚了吗？」
「谁知道呢？不过三年前跟顾总订婚的可是时宁的姐姐，时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我对上顾泽元的视线。
他眸光深沉，浑身都散发着上位者的凌厉。
如今人人都得称呼他一声「顾总。」
可之前的他，连自己起身走路都不行。
三年前。
顾泽元因为顾家内乱出了车祸，不但伤到了腰椎，下半身无法动弹，还被赶出了顾家。
一个人独自在公寓生活。
也是顾泽元被赶出顾家的第二天，姐姐失踪了。
而我也单枪匹马地找到顾泽元，说我可以照顾他。
还记得我到他身边的第一天，他直接用桌上的花瓶砸破了我的额头。
他眼眶通红，看我的眼神充满防备。
像一头陷入绝境的困兽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没有走，收拾好了花瓶碎片，给自己包扎，又给他做饭，擦身子。
慢慢的，他冷静了下来。
逐渐被我治愈。
我又没有忍住看向了他。
这时刚好有记者将话筒递到他跟前：
「听闻您生病时，时宁小姐不离不弃照顾了您三年，您说要娶她，这是真的吗？」
他没有回答记者的问题，摸着左耳上的耳钉，清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右手也将姐姐抱得更紧：
「介绍一下，我的未婚妻，时意。欢迎大家今天的到来。」
「至于时宁，只是我的妹妹，仅此而已。」
我忽然就悟了。
难怪顾泽元一定要替我安排生日宴。
他不是为了我。
而是迫切要有一个公开时意的场合。
3、
我整个人像是陷入了冰窖。
周围的人看向我的目光，也逐渐变了。
有人好奇。
有人嘲笑。
也有人同情。
时意也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对记者解释：
「你们误会了，宁宁跟泽元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受我之托才会去照顾泽元的。」
她手下用力，嘴角的笑容也逐渐扩大。
一字一顿：
「我说的对吗？妹妹。」
我勉强维持着笑意：
「当然，顾总只是我的姐夫，仅此而已。」
简单的一句话，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姐夫」这个词，是顾泽元曾经最不许我说出口的。
他落魄后，总有一些人找上门来看他笑话。
听到一半，我就会像个泼妇一样拿着拖把将人全部打出去。
然后，又拉过他的手。
抽泣着说他的好，让他不要听别人怎么说，做自己就好。
他那时候总是错愕地看着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呀。
因为我在最苦最难被欺负的时候，是他从天而降救了我。
做了我黑暗生活中的亮光。
不过他已经忘了。
我也不想再提，只想静静地陪着他走过黑暗。
我还记得当时的我的样子。
我攥紧手指，涩声回他：「因为你是我姐姐的未婚夫。」
他愣了一瞬，随即将我拉到身前，低头吻上我。
带着怒气的啃咬让我脑子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他放开我，声音沙哑：
「时宁，我不想在听到你这样叫我。」
忽然。
顾泽元的轻笑一声，打断我的思绪。
我抬眸看他，左耳垂的耳钉熠熠生辉。
这才看清，是当年为了哄他做复建时，我亲手制作的那一枚。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朝我看来：
「我也只是把时宁当成妹妹，仅此而已。」
4、
宴会逐渐到了尾声。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足够隐蔽。
这才敢肆意将目光落到远处的男人身上。
影影绰绰的人群将我和他隔开在两端。
他半拥着时意，将她介绍给他请来的名流商贾。
三年过去。
他早已是杀伐果断的掌权人，而我，仍渺小如砂砾。
好像，我一直都是这样。
总是卑微到尘埃的沙子。
不管是爱情，亲情跟前，我都是永远被遗忘，被嫌恶的那个。
我出生那天，时意被人贩子拐到了深山。
从我有记忆起，爸妈常说：「也不知道你姐姐过得好不好。」
七年后，时意被找了回来。
她回家那天，怯懦拘谨，甚至不敢正眼瞧我。
可后来，在爸妈一声声要求我让着姐姐中，她性格大变。
一旦我表露委屈，她就会歇斯底里：
「妹妹，你感受过被拇指粗的棍棒打在背上，一下又一下，直到血肉模糊的感觉吗，你为什么不肯让着我。」
这个时候，妈妈便会立即把她抱在怀里哄，红着眼吼我：
「时宁，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姐姐已经够苦的了！你让着他不行吗？」
自此，她处处为难，我全盘忍受。
一天又一天。
一年又一年。
我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直到大学时，她带回来一个男生，说是他男朋友。
而这人正是顾泽元。
那个救了我，是我心中光，被我整整暗恋了五年的顾泽元。
我还记得，时意挽着他的胳膊，介绍着我的身份。
我站在旁边，觉得自己好像丧失了呼吸和语言能力。
几乎落荒而逃。
也打算放弃对顾泽元的暗恋。
毕竟我不能肖想自己的姐夫不是。
可谁知，天意弄人。
顾家内乱后，顾泽元被赶出家族。
从天之骄子沦落。
时意也失踪了。
我就到了他的身边照顾他。
无论他怎么对我，我都不曾离开。
因为他是我的光啊。
时意不见了，我就要努力追求我的光。
可现在，时意回来了。
他的眼里只有她。
5、
深夜，众人三三两两散去。
最后只剩下我、顾泽元和时意。
时意看到我，眼神闪了闪：
「宁宁，我和泽元送你回去吧。」
我摇头拒绝了她。
「我打车就好。」
「这个点不好打车，还是让我们送你吧，况且外面还下着这么大雨呢，是不是呀，泽元」
时意摇了摇陆泽元。
我也忍不住看向了他。
清冷矜贵。
跟三年前的他简直大相径庭。
「脏。」
沉默几秒后的陆泽幽幽开口，看着我的眼神更是充满厌恶。
我僵在原地，嘴唇开合了几次，才终于发出声音。
「顾总说得没错，我的确会脏了您们的车，再见。」
我跑了出去。
丝丝细雨披拂肩头。
直到我上了公车，强忍许久的泪水，才终于忍不住落下。
窗外景物不断后移。
我不由自主地想到高中时候的我。
那时候我要勤工俭学，又因为年龄太小人家不用我，只能常常收些破烂卖。
时意知道后，总在同学的跟前挑唆我。
让他们觉得我和乞丐没两样。
身上都是臭的，脏的。
顾泽元也是那时候第一次出现在我的世界。
他告诉我：
「一群伸手要钱的他们哪来的脸嘲笑自立更生的你」
「该觉得羞耻的不是你，你很棒，一点都不脏。」
这句话曾抚平我年少时的自卑屈辱。
可现在。
他将「脏」这个字，用在了我身上。
车开进雾色中，明明暖气已经发开足，我仍冷得发抖。
眼泪再次决堤。
明明还没有到深冬。
怎么，就这么冷呢。
6、
一夜辗转难眠。
导致我第二天的心情一直都有些烦躁。
这种情绪，在得知顾泽元是我们公司要拉拢的投资方后达到了顶点。
晚上。
我被老板带到酒店。
进门我就看到了坐在包厢主位上的男人。
他正侧耳听时意说话，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跟着老板落座好一会儿。
陆泽元才终于得空，将视线转到我们这边。
他的目光沉沉，一双眼睛黑得出奇，神情却尽是平静。
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一旁时意的表情就显得不那么好看了。
盯着我的眼神里充满敌意。
「还不快去给顾总敬酒。」
老板暗暗推了我一把。
兴许是他太紧张。
我起身后，他的右手还停在我的腰际，久久没有放下。
我只好脸上维持着不深不浅的笑容，举起酒杯。
「顾总，我敬您一杯。」
他就定定地看着我，一言不发，没有任何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我只好一饮而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我先干为敬，顾总。」
他上下打量着我，声音冷淡。
「怎么，贵公司的诚意就仅限一杯酒吗？」
我身形一晃，老板下意识从身后搂住我的腰。
顾泽元眸光渐深。
「三杯吧，否则合作没办法谈。」
跟顾氏的成功合作，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
我只有硬着头皮，又喝了两杯。
三杯酒下肚，我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时意在这时候扶住了我，对着顾泽元说
「行了泽元，你就别为难她了。」
「依你」
他看着她，眸光是我好久都没有见过的温柔。
我眼眶突然一阵发酸，趁着老板和他们交谈的空隙，溜去了卫生间。
7、
在卫生间整理了好久，我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正打算回包厢。
结果就被一股大力拉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的檀香味。
是顾泽元。
我抬头看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眼角微红。
「顾总，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让他碰你？除了腰，他还碰你哪里了!」
我愣一瞬.
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老板扶我腰的事。
「顾总，这似乎跟你无关吧？」
「与我无关？」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将我往门上一按，整个人禁锢着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俯下身子，狠狠在我肩上咬了一口。
我瞬间僵住，有些恼怒，咬牙提醒他的身份。
「不要忘了，现在你是我准姐夫。」
「我说过，别这样叫我。」
随着话音落下，他托住我的后脑勺，指缝间攥着我的发丝。
发狠似的吻住我。
像是不满足那般，他又将我抱到了桌子上。
粗鲁而狂野。
像是要将我嘴里的空气全部给夺走。
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阿宁，为什么不推开他！他有像我这样亲过你吗？」
顾泽元近在毫厘的声音，蛊惑得我心跳加速。
根本没给我反应的时间。
烫人的掌心贴着肌肤一路往上，酥麻的感觉蔓延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