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安然她爸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后,随即堆上了讥讽。

“说得也是,我新安排的这个小伙子可是留学回来的高材生,听说还是计算机专业的,这些工作在他手里估计都不够看的,他做工作的话估计都不需要打印出来。”

他盯着我码的高高的那堆纸质文件,似有意有所指。

学计算机来管理生产型企业?

他脑子没事儿吧?

安然她爸显然没意识到有任何不妥,继续道:

“我刚才提前看了你的电脑,里面资料全的,交接不交接确实也没什么必要,那就这么决定了,往后你不用过来了,好好在家休息休息。”

安然她爸话说的隐晦。

我看着眼前被我悉心照顾了三年的男人,彻底寒了心。

三年前,他车祸受伤躺在医院半年,不仅吃饭喝水都要人伺候,还要帮他处理大小便。

我也帮他请过护工,但换了几个都被他骂走了,最后还是我亲自处理。

后来有次和他小酌,他多喝了几杯后吐露了实情,他说是怕护工费用太高,想着省点钱给女儿用。

我记得当时听后心中有些五味杂陈,但是想着天下父母心,也表示理解。

出院后,医生要求他每周去医院三次康复,防止关节黏连。

安家住老式楼梯房四楼,每次带他去复健,我都需要先把轮椅搬到楼下,再把他背下楼,复健做完后先把他送上楼,再下楼把轮椅和物品搬到楼上。

为了方便照顾他,我直接住在了安家,里里外外伺候他,活脱脱就是个男保姆。

安然学成回来时,她爸已经可以慢悠悠散步了。

三年来,她从未回来看过她爸一次,每次视频也都是短短几分钟就挂断了。

安然和我微信上说的最多的四个字就是“有你真好”。

网上有句话叫孝心外包,我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对于她爸嘲讽我打印纸质订单的事情,我没有解释。

工厂里一线操作工很多都是学历低,年龄大的工人,这些纸质订单,是专门给操作工准备的,方便他们做工的时候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