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邱子晋脸色沉了又沉。

他嗓音冰冷:“聂芷言,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一个‘又’字,把聂芷言砸得后背莫名发凉,下意识松了手。

邱子晋凛然甩开袖子,转身回了寺庙。

目睹全程的叶沐璃走过来,粉唇浅笑:“夫人别误会,朝堂事对子晋来说尤为重要,我只是奉命。”

好冠冕堂皇的借口。

聂芷言侧眸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你身为邱府暗卫,直唤帝师之名,可知逾越?”

叶沐璃顿了顿,脸上笑意未减:“沐璃与子晋少时相识,这些年,叫习惯了。”

“夫人若是介意……”

话未说完,邱子晋就换好朝服走了出来,“下山。”

叶沐璃点头:“好。”

话落,他大步离去,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聂芷言。

叶沐璃跟在他身边,并肩而行。

聂芷言独留原地。

不敢相信邱子晋就这么把她扔下了?

她望着两人背影,心底得知自己嫁给邱子晋的欢喜霎时消散。

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什么?

只是空有“邱子晋之妻”的名分吗?

聂芷言越想越难受,心口绞痛难忍。

直到看不到邱子晋的背影,才迈动僵硬的腿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静安寺所建偏僻,出口更是隐蔽,她废了好久才找到下山的路。

回到邱府时,已是傍晚。

回了房,聂芷言就精疲力竭瘫在床上,闭上眼睛沉思。

她把七年来的记忆又反复回想了一遍,终于找到了关于叶沐璃的蜘丝马迹。

叶邱两家曾是世交,后来一场大火,叶府家破人亡,叶府托孤给邱子晋。

邱子晋一贯因戒律不近女色,却偏偏对叶沐璃是个例外。

不仅教她识字,还让她常伴左右。

难道……邱子晋真的喜欢叶沐璃?

只因世俗没法让他们在一起,所以这才用暗卫的身份把她强留在身边?!

聂芷言顿时觉得嘴里像吃了黄连一样苦。

那她这么多年的爱慕与付出又算什么?

出神间,门外传来敲门声:“娘,您应该沐浴换下脏衣裙,君子有道,每日需洗漱后才方可入睡。”

聂芷言倏然起身,打开门后,就见儿子邱轩一脸嫌弃看着自己。

那冷漠的神情简直和邱子晋不相上下。

原来,儿子也并不喜欢自己。

“轩轩。”

压下喉间酸涩,聂芷言摆出贤良淑德,温柔一笑,“娘……”

“怪不得爹总夸沐璃姐姐每日都大方得体,不像娘你这般,见不得台面。”

邱轩打断她的话,扫过她被雨水凌乱的发丝,冷漠转身离开了。

房内重归寂静。

聂芷言笑容僵住,她拥有这七年的记忆,记忆里的主人公也是自己。

可在这偌大的邱府里,丈夫冷眼、儿子嫌弃。

让她的心渐渐沉寂。

聂芷言遥望着这个同样冰冷的卧房,第一次从心底生出对未来一切的恐慌。

……

深夜,邱子晋终于回来。

他刚走进大厅,就见一群下人围在静室门外。

“何事慌张?”

听见声音,下人回望的脸上个个都是仓惶惊恐的表情。

邱轩也一改往常,上前拦住他的去路:“爹,您要不先回房休息……”

可话才说到一半,静室传来一声“哐当”的巨响!

邱子晋下意思推开门,只见里面一片狼藉。

案上纸砚笔墨倒了一地,挂在墙上字画也被拽下。

而聂芷言醉醺醺踩在上面,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沾墨的毛笔正要往字画上落。

那幅字,是邱子晋供奉了三万白银香火,才从寺中最得道的高僧了空大师手里拿到的题字!

邱子晋脸色骤黑,厉吼出声:“聂芷言!”

“谁叫我?”

聂芷言一回头,墨水正好顺着手抖的弧度滴在字画上的‘静’字上!